“不……不要。”

长春摇头，听着王婶子的话心里边一惊。

即便她再傻也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别说她并没有什么所谓心仪的人，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丢下江伏虞。

没什么比江伏虞重要。

见人还要再劝说什么，长春赶忙打断道：“我这……这样就……就很好。”

她语气很是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长春并没有因为眼下的事情去生气，心里边知道，都是为了她好。王婶子也不清楚八年前的事情是怎样的。

王婶子叹了口气，觉得长春是真真儿的傻，当下没再说什么，只留了一句准话：

“你也别怪婶子心里边狠，等你啥时候想了，婶子再给你物色着。”

说完，她推长春让她别再送了，赶忙回屋子里去，待门上落了锁，才往自家院子里走。

长春背靠在门上，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过了会儿她才整理下思绪往屋子里走，这时候天也彻底暗了下来，拿过台子上的油灯点着，才看得清里面的人儿。

见江伏虞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动，等她进了屋才缓缓抬着头看过来。

他耷拉着眼皮没去看长春的眼睛，眉头依然紧锁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看的长春心里边一紧，“怎……怎么了？”

她绕到后面，扶着椅子的背部轻声询问着。

虽然王婶子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担心江伏虞听的着会多想。

手上推着往休息的屋子里走，长春的心里边却直打鼓，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没能猜透江伏虞的心思。

直到把人移到床上后，打算出去烧些热水洗洗脚时，才被江伏虞叫住。

“你总是什么事都不与我说。”他语气有一丝委屈，又心疼。

看着长春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最后又选择了闭嘴。

江伏虞翻过身去，也背对着，身体弓成一团，在被子里鼓鼓的。

长春没有回过身来，也没应话，只是顿了下步子又继而往外头。

直到走远了，床上的人才翻过身，盯着门框外面的光亮。屋子里黑黑的，除了能听到长春细碎的脚步声，还能听得到院子里的两只鸡正‘咯咯咯’的叫。

心里边一抽一抽的疼。

长春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先是替他擦了脸和手，又出去换了个比较破旧的木盆进来放在自己的铺子旁。

她搬了个凳子，背靠着江伏虞坐着。

“我……我不想，让……让五爷担心。”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一手撩开裙摆，将脚放进木盆里，随着水中的动作，发出一阵“哗哗”声。

声音刚落下，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水花声，显得格外明显。

听着耳边的声音，江伏虞不觉得吵，反倒是心里边平静了许多，他将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缓缓道：

“看不见你的时候，我心里边就一直担心。”

他的语气很慢，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般，每一处都透着不甘心。

江伏虞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瘫子，什么事情都只得长春一个人去做，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保护不了她。

除了能看的到她的时候，他每一刻都在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这话听的长春的心里边一颤。

一时间都忘记了脚上的动作，她呆坐在那里，思绪乱成一团。

直到感觉盆子里的水有些凉了，才做出举动，拿着一块方巾擦着脚上的水渍。

一只脚抬起来，昏暗的环境下，使上面泛起一层光亮，随着面前油灯火焰跳动，皮肤上的水纹也跟着摇晃。

顺着脚心的弧度滑落在木盆中，泛起圈圈涟漪。

她直起身子来，将东西都放在一旁，小声迈着步子来到江伏虞的榻前。

长春莆坐在地上，双手搭在木板上歪着脑袋看他：“会……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怎样去回应江伏虞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她能做到的只有像这样，用同样无奈的语气，去试着安抚，也说服自己。

江伏虞想要去摸摸她的头顶，一只手在被子里鼓着，瞬间又落了下来。

看着趴在自己眼前的人困得快要睡着了，才小心将她喊醒。

长春垂着眸子，意识有些朦胧，点点头就往铺子上倒去。

她躺在上面卷着被子裹成一团，执拗地盯着江伏虞，随着困意袭来，眼帘也逐渐睁不开，彻底的睡了过去。

江伏虞也学着床下人的模样，将被子一整个卷在身上，像是蚕蛹一般，束成一条。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才睡着的，直到没有见着长春再梦魇，才安心的合上眸子。

……

天亮时，长春明显觉得今日的温度比以往要暖和很多，问王婶子才知道这日子都已经接近于春日里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跟着去街上买来几包种子来着，算着时间差不多也可以种上了。

本是想向王婶子借一些工具，自己试着院子里的地还能不能种，就被人喊住。

只见张羽手里拿着工具，一手抵着门框朝长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去帮你翻翻院子里的土吧。”

他明日里就要走了，正想着临走前还有没有什么好能帮她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眼下见着长春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几日前还没有这种感觉。

也不为什么，就是感觉怪怪的，心里边生出一种边界。

“就让他去翻翻，你这院子里好些年都没动土了，硬的很。”

王婶子把长春拉到一旁，给她讲着现在这个天气种些什么菜好。

都还没等她道谢……

她朝张羽点点头，歉意地笑了一下，注意就完全到了种子上面。

长春没种过东西，看着手上的几包种子，觉得长的都一模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

还真是觉得如果没有王婶子过来帮她，还真不好解决。

王婶子将包裹种子的布打开来，拿出一小粒对着长春介绍道：

“咱先把这个种上，其它的等过上个把月再种。”

长春朝着视线看过去，只见那模样乌黑乌黑的，体型很小，跟长陵县春日飘的杨絮种子差不多大小。

她拿在手上颠了颠，觉得这一小包能长出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