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伏虞的注视下，长春僵硬的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没人注意的是，两人的耳根都有些泛红。

外头不知怎的，原本还是阳光较好的晴天，眨眼间上面就堆满了云，乌泱泱的，压的叫人喘不过气儿。

院子里没什么好收拾的，长春只将门和窗子都挨个关好，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就进了屋。

心里面想着等雨停了，过上一日正好能去后山上寻些野菜吃。

雨后的野菜总要比平日里多些。

长春掌着车把将人儿推进屋里去，又像昨日一样给江伏虞按摩了一遍腿。她今个儿没什么事做，外头又要下雨了，天也不比上两日暖和，没办法给他擦擦身。

按完腿后，长春顺便移到江伏虞身后，把他扶起来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 ， 先是轻轻的揉捏， 随后又逐渐加重了力度。

长春觉得他整日里在板车上躺着，背上一定是很不舒服。

江伏虞唇微抿着，有些怔然。

他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愣坐在那里像是一块石头似的。显然是不太习惯自己的肩臂被人这样按着。

感觉到面前人的紧绷，长春不得不开口，“别……别紧张。”

“放松。”她手掌拍了下江伏虞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这样，放松下来。

长春试着减轻了一下手中的力度，过了会儿后他才稍稍放松下来，肩膀也沉了下去。手下这才开始用点力，揉捏着颈部和肩上的那块肉。

按了没多久，手腕处便开始酸起来。长春移开手活动下手腕。之后又朝江伏虞的背按了按，让弧度弯些下来，好让她把后背也按按。

她的手指不属于纤细的那种，反而是看起来肉嘟嘟的，不大长，上面因着常年做些粗活儿也有些粗糙。

可触在江伏虞的身上，却让他感觉到很舒服，后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带着心里也微微随之颤动。

说不上来的感觉，很难有什么词汇能形容的出来。

让他觉得舒适，又觉得呼吸加速和心慌。

长春用的并非是蛮力，以前她经常帮阿娘按摩身体，只是时间久了，手下有些生疏。她一只手扶着江伏虞的后背，另一只垂直过去手肘顶在他的背上。稍微用力，再逐渐加重，顺着脊柱的两旁，缓慢的朝下面推过去。

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长春曲起手指，在江伏虞背上某个部位处固定住，呈旋转的样子打着转。她知道这个动作可能会有些疼，见江伏虞一声气儿都不吭，长春也不敢太用力，手上动作很轻。

其它的手法，长春不太会，没敢给他按，最后再整体的按了一遍后就收了手。

替他抚平了衣衫的褶皱，将人扶好，重新靠在上面。

长春站在江伏虞身后，偷偷伸了个懒腰，活动下筋骨。

她觉得，按摩真的是个体力活……

才按了没多久，就让她有些受不住了。

江伏虞靠在床上，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之前他总觉得身体很沉重，躺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他的腰一般，疲惫的厉害。

这时候外头的雨也落了下来，起初还很小，逐渐愈加愈大。雨滴拍打着竹窗“啪啪”的想。

有些杂乱，却让人觉得舒心。

长春很喜欢听这个声音。之前漠州很是干旱，一年来都不一定能落几次雨，每每听到这个声音都高兴的不得了。

后来到了江家后，她最喜欢的就是放修时能下一场小雨，她就靠在墙角的床边上，听着这个声音就可以释放心中的落寞。

如今，只要跟在五爷身边，她将觉得安心。

长春偷偷看了眼江伏虞，见他正隔着窗子看向外面。

她顺着视线望过去，窗子上的油纸可以隐约看见水滴划过的痕迹。

现在她也一样喜欢听这个声音，只不过它的作用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长春收回视线，她起身走到堂屋寻了跟麻绳过来，“我……我给五爷……量……量量。”说着她将绳子展开来，顺着江伏虞的体型比划着。

先是量胸围，她垂着眸子，有些不自在。弯着腰拿过绳子在江伏虞胸膛的最高处绕上一圈，扶着他的身子，从里面穿过去。

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快些，可即便是江伏虞已经很配合她抬了腰，长春还是量了好一会才量完。

腰的部位对江伏虞来说就更不好量了。长春整个人都险些贴上去才量的标准了些。她不敢靠的太近，手掌也控制着少触碰到他。

此时，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人轻微颤动。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长春的心也跟着怦怦跳起来，吓的她确认完后连忙起身，生怕被他听到。

随即又量了他身形的长度，将上身和下身区分开来。

看着长春的动作，江伏虞不是很懂是在干嘛，只是服从的任由她摆弄。

直到长春拿来一匹料子开始裁剪时，他才看的明白什么意思。

“等我把……把这衣服……做好后，咱再好……好好擦擦身子。”

“就……就不难受……”长春一边自顾的说给他听，一边将料子扑在地铺上，用石粉在上面描绘着大概比例。

见江伏虞不说话，她也不觉得无趣，“王……婶子说这个颜……颜色好看，我也……觉得。”

“衬你。”

“只是我做……做的并不好……你……你别嫌弃。”

她没有抬头，弯着身子认真的做着手下的事。

江伏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些片刻的慌神，微微点头：“嗯。很衬。”

入目的是一片青蓝色的料子，看不出是什么制成的，只是心中也隐隐期待，想着看到自己穿在身上的模样。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亲人为他做过衣裳，他一直将老夫人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可换来的也只是寥寥几句漠不关心的话。

到了后边，老夫人晚年得子后，更是见都不想见他一面，无论怎么努力，他做的什么都如不得她的眼。

不过， 这一起早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去在意……

江伏虞转过身靠在窗边，听着外头的雨声垂下眉眼，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