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又生变故

睢州之变的消息传回南京，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满朝皆惊，督师史可法闻讯，亦顿足长叹曰：“中原事不可为矣，国事尽被许贼所坏”，但光顾着长吁短叹了，对遍布河南的乱军及越境而入的满清却无计可施，惶然无措。

唯有新乐侯刘文耀，义薄云天，为报义兄身死之仇，尽起海州之兵，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河南，一时为人称颂，但也仅仅是称颂，无人认为名不见经传的海州能有力挽狂澜之能，其的义无反顾倒更像是拿鸡蛋去硬碰石头，注定要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刘文耀才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流言碎语，不等朝廷的诏令下达，就自领大军，开赴河南。

十日后，归德城外，先行一步的陆黎已成功与李成栋部搭上了线，其本人更是亲自等在了归德城外。

一见面，李成栋就一揖到底，涕泪横流地道：“侯爷高义，我家伯爷能有您这样的兄弟，其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刘文耀连忙伸出双手，将人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哎，谁曾想才几日不见，我与义兄竟天人两隔，再无相见之时，不过你放心，本侯一定会将那许老贼碎尸万段，以祭亡兄的在天之灵。”

李成栋又一揖到底，道：“李某不才，但也有几分勇力，愿充作先锋，为侯爷牵马坠蹬，身虽万死也在所不辞。”

李成栋倒不含糊，一上来就表明了归顺之意，其实他这么做，不仅仅是有感于刘文耀的义气深重，觉得是可托身投效之人，更是因为其自身的情况非常不妙，已到了走投无路，混混然如同丧家之犬的地步。

就这十来天的功夫，河南的局势又发生了大变，部将副总兵、高杰的外甥李本深经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再加上本就惧鞑势大，有意降清，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得偿所愿，与许定国一起，剃发易服，成了鞑子的走狗马前卒，左协总兵胡茂祯则是更看好老东家大顺，率众重归了李自成的怀抱，唯留李成栋无路可去，他就想折返泗州，拥立高杰之子高元爵继任兴平伯的爵位，可没想到的是，临近的庐州镇刘良佐与滁州黄得功已早先一步，将泗州镇瓜分了干净，一如当初刘泽清身死之后的悲惨遭遇。

刘文耀笑道：“好，既然你诚心来投，以后就是自家弟兄，那客套的话本侯也就不多说了，别的不敢保证，但惟独一条绝对说到做到，那就是功必赏，过必罚，只要诚心跟着我干，绝对亏待不了你的...”

陆黎也喜道：“恭喜侯爷，又得一员猛将...”

对于李成栋的投效，刘文耀自然是大喜过望，不仅白的了数千精卒，更重要的是其所部近半皆是骑兵，这正是勇卫军的短板所在，每次大胜之后，总是追不上逃敌的步伐，从而不能进一步扩大战果，而训练一个骑兵又所费甚多，周期太长，短时间内根本顶不上什么大用。

咕噜噜...

众人正欢喜之际，李成栋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打起了鼓。

他们之前带来的军粮早就消耗殆尽，为了生计，也干了不少劫掠百姓的事情，但河南乃是这近二十年来流寇肆虐的重灾区，天公也不作美，旱涝蝗灾无所不至，直把个锦绣河南，产粮大省给搞了个底掉，百姓逃的逃，亡的亡，说是千里赤地，遍地埋骨也毫不为过，去哪里还能劫掠到足够的军粮，四千泗州精兵已是断顿多日，就差杀掉胯下的战马了，但马匹对于士卒来说，无异于自己的生命，轻易不肯宰杀，一旦宰杀起了战马，那说明在战场上离死也不远了。

其他两家泗州军将各谋出路，应该也有缺粮的原因。

“李将军还没用饭吧，胡万，快明士兵们埋锅造饭，款待新来的弟兄们...”

入夜，四千泗州精卒吃饱喝足，驻扎进了已搭好的营房，多日来的疲于奔命，担惊受怕早就令他们不堪重负，现在难得有了归属，所以双眼皮子一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横竖躺了一地，鼾声震天。

在他们的营房周围，则是勇卫军的驻地，呈前后夹击之势，将其牢牢地包裹在了中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刘文耀不可能仅凭一面之词就完全相信他们，具体如何，还得看今后的表现。

李成栋久与行伍，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就算换做是他，也是如此安排，因为兵者，大凶也，再如何的小心谨慎也不为过，往往一个不起眼的疏忽，就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如果他们今天刚投奔过来，刘文耀就推心置腹，视如亲出，那不仅不会收获忠诚，反而还会被人看轻，认为其不懂兵事，绝非良主，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此刻，刘文耀把李成栋召了过去，问起眼下河南的详细情况。

“...眼下满清在黄河两岸的开封、封丘均驻有精兵，开封大约有真鞑一千，八旗‘汉军’两千，另外许定国、李本深那两个狗东西也在开封，加上他俩的兵力，人数能上六千，封丘相对要薄弱一些，没有真鞑，只有三千‘汉军’。”

刘文耀继续问道：“那鞑子有没有携带火器...”

“这个有，开封城中有大小火炮十余门，火铳至少上千，封丘城则只有火铳，鞑子的火器犀利异常，一炮下来，人马皆碎，中者无不糜烂，打的又远，隔着七八里地就能打到军阵之中，我领着将士们拼死冲到了城下，又迎上了上千杆火铳，损兵折将却毫无进展，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本深和胡茂祯才和我闹翻，不想再去和鞑子硬碰。”

“那顺军所在何处？”

李自成为了扭转在山西、河南的颓势，正全力反攻怀庆府，已连克济源、孟县、沁阳，阵斩清提督金玉和与副将常鼎、参将陈国才等军将，满清亦派出了豫亲王多铎率大军前来解怀庆之围，并与北路的阿济格部一南一北，两面夹击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