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共谋河南

高杰惭愧地道：“我手下竟是些粗坯，不懂什么礼数，让刘兄见笑了...”

“有什么好见笑的，李副将乃真豪杰，真性情，要不是大哥这里都是此等好汉，我今天还不来了呢，咱们弟兄就别讲究那些文人的酸礼了...”

“哈哈，刘兄说话就是中听...”

高杰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出兵的事情，你可得做个表率，有了海州带头，才好向其他家发难，至于开拔饷银，我再想想办法...”

“既然大哥开了口，那做小弟的岂有不应的道理，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好说，只要给我把场面撑足了，莫说是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为兄也答应，贤弟尽管提...”

“咱们两家合兵一处后，能不能先拿河南的许定国开刀，当初我从天津南撤，本是分兵两处，结果另一处途径鲁桥镇的时候，遭了那厮的毒手，这次逮到机会，正好让他血债血偿，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名正言顺地将之斩杀，至于其留下地盘和产业，咱们兄弟则到时候再商量着办。”

天津百姓遭屠戮的事，刘文耀一直都记在心上，正巧海州现在还缺一块自己的产粮地，于是就把两件事情并做一件，虽然近年来雨水不丰，河南亦是干旱的重灾区，但其却有另一个便利，那就是紧临黄河，只要兴修水利，大把的银子投进去，还是能复垦出可观数量的良田的。

高杰闻言，笑道：“哈哈，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说来也巧，哥哥我也正好与那许定国有笔旧账要算，新账旧账加在一块，合着他该死，再说了，一堆柿子里面就数着他最软，不捏他捏谁。”

昔日高杰为流寇时，曾杀过许定国的家眷一十八口，是以结怨，后来同属南明后，许定国还多次上书诋毁，所以二人的关系向来不睦。

一场酒局，就把一个封疆大吏的生死定下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要是让许定国知晓，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酒至半酣之际，陆黎借口不胜酒力，躲了出去，正碰上了在门外不远处伺候的醉仙楼二掌柜。

此人正是先前表现机敏的那个年轻伙计，后得大掌柜赏识，直接升为了酒楼的二掌柜，今天因为有贵客需要招待，所以又被召了回来，前后侍应。

陆黎迈着方步，排场十足地道：“你家的饭食马马虎虎，将就着也能入口，可是地道的淮扬菜啊？”

二掌柜连忙压低了身段，赔笑道：“先谢过将军赞赏，本店乃正宗的百年淮扬菜馆，不是小的自夸，就算是翻遍整个淮安府，也找不出第二家了，而且听将军口音，该是北方京师人士，正巧，本店最近新增了好多北方菜系，立马就让下人们备上，烦请将军点评一二。”

“哦，还会北方的菜系，那你说说看，都会做些什么？”

“将军稍歇，容我慢慢道来...”

两人一前一后瞎聊，脚下慢踱，渐渐地摆脱了众人的视线。

走过一个拐角，四下无人，二掌柜停住了脚步，小声地道：“堂叔...”

其所唤作堂叔之人，正是眼前的陆黎，而这个称谓并不是一个尊称，两人乃是实打实的本家亲戚。

二掌柜名叫陆天明，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人，平湖陆家在当地也算是个百年望族，不过近些年来，却衰退的厉害，已沦为了三四等。

当初陆氏一分为二，一支进了京城，另一支则留在了原籍，守着祖产度日，一笔写不出两个陆来，所以陆黎来到海州之后，立即就去召集本家的人手前来协助自己，而陆天明，就是年轻一辈庶出子弟中的佼佼者，当然，大房嫡出的陆家子弟还是要留着考取功名，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

陆黎不动声色地瞟了一下四周，才微微颌首道：“上次的差事办的不错，侯爷亲自颁下了赏赐，等回头我差人给你送来。”

“不用，侄儿在这不缺吃用，堂叔先给我存着，等哪天我重回海州了，再转交于我也不迟。”

“嗯，行，那我就先帮你存着，高杰这里有什么异动没有？”

“暂时没有，就是爱搜刮掳掠民财，不过比起刘泽清来，那要好上太多...”

刘文耀敢来淮安赴宴，不仅仅是出于对高杰的信任，还暗中已将实际的情况摸了个透彻，要不然，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命随便交到别人的手上...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了申时才算尽性，大事议定，宾主皆欢，刘文耀答应出精卒八千，两军合兵一处，共同逼迫其它的藩镇就范，但征发大兵也需要时间，可以先派三千人出来，去河南杀鸡儆猴。

临了，刘文耀又想起一事，道：“大哥，不知道能否从你的治下借些船工船匠回去，近来舟船损耗太多，正缺人来修修补补。”

高杰大手一挥，爽快地道：“咱们兄弟还用的说借，我这就派人去清江船场里挑几百造船匠户给你送过去...”

清江船场，又叫清江督造船厂，是明末最大的内河航船修造场，位于淮安府山阳、清河二县之间的运河沿岸，全盛时期有船工船匠过万，新提拔的水军把总郭从宽就多次提到，要想发展水军，光有战船和士卒尚远远不够，还需要有自己造船修船的能力，凡事靠钱决非长远之计，也总不能战船稍有损坏，就四处求告来修。

“那小弟在这谢过大哥了...”

......

另一边，杨鸿升进展顺利，有了刘文耀的暗中支持，和满清任命的山东巡抚这张好牌，一路所向披靡，攻城拔地，没过多少日子就在山东卷起了惊涛骇浪。

他接下了宫文彩的擎天王大旗，学着当初李自成的法子，约法三章，御下甚严，对穷苦黔首秋毫无犯，屠刀只砍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和满清二鞑子，所得钱粮除留下己用，以及需要上缴给勇卫军的那份，其余全分给了百姓，所以还不到一个月，就闯出了莫大的名头，无数受尽压迫的百姓拖家带口地前来投效，势力像滚雪球一样急速壮大，渐渐地成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