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些天的雨停了，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平王府的丫鬟们洗的洗，晾的晾，男仆们有的打扫院子，有的在后院的马厩晒马草，也有给马洗澡的，外面热热闹闹，府里也是忙碌一片。

承琪让覃伯放大家的假，想去一睹皇后圣容的，都可以上街去玩，但大家似乎兴致不高。最起劲的罗军也被外面的人群吓了回来，赶着去找费老伯到刑部认尸。

承琪入宫的时间要在申时，他去找清瑶给额头上的伤口换药，她取掉包伤的白布，望着那道口子叹道：“要留疤了。”

“留就留呗，你嫌弃吗？”他抬眼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珠像玛瑙，闪着盈盈的水波，向他瞥来：“你怎么样都好。”

承琪微笑道：“那不得了？你不嫌弃就行。”

清瑶一边往他伤口上抹药，一边道：“你不是最在乎外貌的吗？”

“我以前非常在乎，哪怕身上受伤，脸不能碰。”他顿了一下，伤口牵扯着他咧了一下嘴，又道：“因为每次父亲呆呆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又在想娘了。所以，我的脸是父亲和娘之间的联系。”

她停了动作，也呆呆地望着他，他的眼睛深处隐藏着她看不到的情感，他很少提及自己的父母，在吴州时，她听大哥说过平王的一些事，但大哥知道的也不多。之后对他的想念，就是通过传到吴州和莽山的关于他的信息，可是那些信息太少，她总觉得自己不了解他。

见她发了呆，承琪问：“你是在想我娘长什么样吗？”

“你是不是和她长得一样？”

他摇头，垂下了眼睛：“我小时候，周围的人都说像，现在长大了，倒没什么人讲了。”

清瑶将药瓶放回柜子，对他说：“你戴个抹额去宫里吧，否则也遮不住伤口。”

“你有没止血快的药？”

“有啊，怎么？”

承琪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她伸手：“给我带在身上，万一等下流血了可以止。”

“为啥会流血？”她问归问，手打开柜子找药。

“今天宫里人多，怕万一有人撞到我把伤口撞裂，有备无患。”他拿了药，放到腰间的锦囊里。

“对了，我有个东西给你。”清瑶想起一件事，从枕下抽出一张纸，塞到他手里。

“东三丈，再往南五丈，地下一丈。”承琪念着，不解地望她：“这是什么？”

“你看了觉得上面写的是什么？”

“像是一个位置，而且是离地一丈的地方。”

“嗯。”清瑶道：“我也觉得，地下一丈，该不会是埋了什么东西吧？”

“哪里来的？”

她指了指床尾的裹胸道：“喏，就在这裹胸里面。我听你们在讲小如的事，所以回屋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有夹层，纸在里面。”

承琪将手中的纸反复看：“这个地方会在哪里？”

“缝在夹层里，肯定很重要。”清瑶道。

承琪点头：“那是，只是前因后果需要弄清楚。我去趟刑部，罗军带费老伯去认尸，我去问问他知不知道。或许，那些人抓了小如就是问她这个。”

他将纸还给清瑶，带着何一博匆匆出了府。

清瑶见他走了，闲着没事，就帮着喜儿去整理园子里的花。

云澄之和顾加笑站着一旁说笑，顾加笑道：“等我家喜儿生了娃，男娃就请公子取名，女娃请姚兄弟取。”

云澄之笑道：“最好生龙凤胎。”

喜儿听了抬头望着顾加笑道：“我每年给相公生一个。”

顾加笑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清瑶见他们欢喜，也不禁笑道：“那你多生男孩，别总让我取名。”

正说笑着，却听到园子外有人叫道：“顾侍卫，你们快来。公子……”几人一听面色全变，没等那人说完，全都冲了出去。

承琪和何一博背上各背着一人，已经有家仆上前帮忙，顾加笑一见立即过去，却见罗军双目紧闭，腹部鲜红一片，他将罗军抱起，云澄之和何一博也将费老伯放到了厢房的床上。

“姚青。”承琪叫，清瑶刚才在门口见了，早跑回房间去取药箱，此时她先检查了罗军的伤，见他的伤口血已止住，道：“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转身又去查看费老伯的伤：“老伯的伤有点重，我先处理吧，罗军的血止了，暂时没风险。”

承琪喘着气，一路背着人急跑，他体力有点跟不上。

顾加笑拿了干净衣服来帮他换了，问：“在哪里发现的？怎么会这样？”

“都快到刑部了，泥章胡同。”何一博道。

承琪呼吸渐渐平复，思索道：“小如被害已经十几天了，这么久，他们为何到现在才动手？”

顾加笑锁着眉头：“除非，这十几天他们没法行动。”

承琪的目光落在罗军身上，他的上衣解开，腹部坦露，清瑶擦了血，正在帮他缝合伤口。喜儿端着水要来帮忙，见了血捂着嘴跑了出去，承琪道：“你去照顾她。”

顾加笑迟疑着出去，不一会儿返回道：“没事。”

承琪走近罗军，俯身仔细看他的脸，又凑过去几乎是贴着脸闻，顾加笑他们也围过来细看。

“你来闻一下。”他招呼清瑶，她上前俯头闻了，直起身道：“是曼陀罗。”她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拔开盖子给承琪：“你离远点闻。”

承琪接了放到鼻子底下，点头道：“就是这个。”

“蒙汗药？”何一博问。

清瑶将瓶子拿回来盖好，点头道：“是的，这个可以让人昏迷，这样治疗时病人不会感觉到痛。”

承琪思索着，突然问：“这些日子刑部和大理寺一直在抓紫星教的人吧？”

“是。抓了不少疑犯，审了没问题的就放出来。”

“加笑，你去大理寺查一查这两天刚放出来的人。我和一博去刑部。澄之，你守好王府，别出岔子。”

他又转眼望向清瑶：“请好好救治他们，如果醒了，问问怎么回事。”

清瑶点头道：“放心。”想了一下，她道：“等下。”转身往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蘸了里面的药膏，走到承琪面前，伸手涂到他的鼻子底下，道：“这个，是专门防迷幻药的。”

承琪眼睛发亮：“你有这种好东西？给弟兄们也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