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香乱
作者:花木于简 | 分类:古言 | 字数:13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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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世间再无琪三公子
世间再无琪三公子,承琪,已经死了。
陕西,出现了一位玉诤公子,戴着半截青铜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深邃的眼睛,还有线条分明的下颌,两片经常上扬的薄唇,开启说话间,可以看到他白如珍珠的牙。
人如其名,公子如玉。
承琪决定化名玉诤,是在看到顾加笑带来的那个人之后。
被顾加笑拍晕之后,他睡了三个时辰,醒来时已经天亮。走出书房到前厅,却看到顾加笑与一陌生人正在谈话,见到他进来,顾加笑站起身对那人道:“这是我家公子。”
陌生人亦起身,望着承琪并不说话,只略略拱手。
承琪看了看顾加笑,用眼神问他。
顾加笑明白他的意思,却不说话。
一时三人僵在那里,气氛就有些尴尬。
陌生人先开了口:“如果公子不介意,让老朽把一下脉如何?”
承琪笑了,又一个给自己看病的,也不知顾加笑哪里找来的,估计是看自己这几天累了,担心的。
他坐下来,把手伸了过去,那人的手指搭了上来,但很奇怪,他不像其他医生伸三指,而是一根食指轻搭,同时目光炯炯地盯着承琪的眼睛。
承琪迎着他的目光并不退,两人互相瞪着,他换了承琪另一只手,半盏茶功夫,他松了手,微微一笑:“公子别误会,我并不是什么郎中,而是个风水先生。”
承琪笑出声来:“那先生替我看好命了吗?”
那人道:“琪三公子的命没了,但公子的命若好好珍惜,倒可以活很多年。”
“哦?如何好好珍惜?躺着不动?”
“非也。承琪这名字不好,命也不好。公子改头换面,掩人耳目,做事顺利不说,还可以免去许多对身体伤害的因素。”
那人接着说:“天下人皆知琪三已死,见过琪三的人想必不少,你再露面,实在不妥,如何掩人耳目,你可想好?”
承琪听了,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先生讲的很有道理,只是如何改头换面倒是没有想好,要不毁容?”
那人哈哈大笑:“公子这张脸毁了太可惜,你舍得老朽还不舍得呢。”
他从怀里拿出半截青铜面具,递了过来:“这是我为公子定做的面具,你可戴上。现在民间男子都流行戴面具,你戴着出行也不会引人注目。”
承琪接过一看,青铜面具镌刻着饕餮纹,望之令人生畏。他戴上,和自己的面容严丝合缝,果然是定做。
“你如何得知我的脸型?”
“我与小王爷交往多年,他让我做面具的时候,根据他的描述,按他的脸型稍微调整一下。”他仔细端详,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真不错。”
承琪拱手道了声谢,那人起身道:“我的事完成了,接下来公子多多保重。”说完也不待承琪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承琪笑着看着顾加笑:“你小子有事也会瞒我了。”
顾加笑抓了抓头:“小王爷特别吩咐过,让我发现你不对时才去找他,谁让你吓我。”
承琪摸摸脖子:“你的劲真够大的,不过,也多亏你这一掌,我睡得很好,接下来,就让我玉诤公子登场吧。”
大理寺卿范波、刑部尚书郭毖、左都御史张权量,三人同时到了承珞宫里。
平王府公子承琪和太尉李刚先后被刺,成为朝中最大的案子,也成了天下流传最广的新闻。
这两桩案子若是不破,朝廷颜面丢了自不必说,更是让百官惶恐不安,皇室和高官都能随便刺杀,其他官员岂不更是提着脑袋上朝?
承珞又给三人加了一个案子:“有人给辰妃娘娘投毒。”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面色腊黄,声音微弱,因为这几件事,让他看上去更加憔悴。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这三个案子,除了一个不肯开口说话的刺客,其他一点线索都没有。范波突然开口道:“还得加一个,贤妃和顺王,又是谁杀的?”
承珞一听,大声咳嗽起来。
另外两人狠狠地瞪了一下范波,但他一脸正色,根本不搭理他们。
“除了太尉的案子,其他三个并在一起,目的非常明显,就是针对皇上的。”范波继续说。
“只是,现在都没有线索。”张权量叹气道。
“给贤妃下毒的,朕这里有些线索,朕已经着内务府去查办了。”承珞道。
“杀琪三公子和贤妃的刺客,定有幕后指使的人,贤妃是出吴州不久遇刺的,卢俊杰已经派人去提了,到京后审问一下,看是否能得到一些线索。”范波跟着说。
“你们除了审,不会查吗?”承珞提高了声音,他是有气的,一个刺客都审不出什么来。
“查是可以查的,只是我们的权力还是小了,许多官员和王爷家,就很难办啊。”范波皱眉道。
“朕养了你们这些年,都是白养了。你还要什么权力?难道要朕去替你查?”承珞越想越气。
范波垂下头不说话。
“郭尚书,你说说看。”承珞见郭毖一直没有说话,转头看他。
“按理呢,这杀人越货的案子,该由刑部管,但大理寺先接了过去,刑部就不便插手了。”郭毖小心翼翼地答道。
承珞总算看清楚他们几个了,越发想念承琪,如果他在,还需要他们这帮废物在这里惹他生气吗?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了吧,等卢俊杰押到,告知朕。”三人叩头离去,太监报:“平王承琅来了。”
承琅是向皇帝来告别的,他将回到西安封地去接替父亲做新的平王。世袭制的王位继承,他不要都不行。
见皇帝气色不好,他关心地请皇上多保重。他和承珞的关系不如承琪,如果拿衣服来比喻,承琪是皇帝的贴身衣服,他承琅就是件外衣,夹袄都算不上。
承珞按惯例嘱咐了他几句,说了些鼓励的话,君臣间的关系都是客套,明知是虚假,还得认真地演。
在即将告辞之前,承琅说道:“请皇上保重龙体,承琪和我都会全力辅佐皇上,无论身在何处。”说完,他磕头退出。
如果皇帝不够聪明听不懂,他也没有办法了。四处都是皇后的耳目,不能明说,你承珞意会去吧。
他出了宫,一路急走,到了大内侍卫住的地方,高沐安早就在等候,见承琅过来,急忙迎上来,承琅望四周无人,便凑过头去,低低和他说了几句话,高沐安点头离去,承琅才回府。
一切布置妥当,他便带着家眷回陕西去。管焱留在京城,他是承琪的人,他得帮他看好平王府,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得传递京城的信息。
承琪已经在陕西以玉诤公子的身份拜访了多位父亲的旧交,这些人现在是否忠于皇上,他必须要亲自去了解。
但他见了几个人之后,他停止了。这些人本身就是暗棋,不到必要的时候是无需去使用的,他之所以去见,心底其实是有种担忧和不安。这种不安感来自于他对他们的不信任,甚至包括了他对父亲的不信任。
见了之后,他即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
无论是外公,或者是父亲,抑或是那些暗棋,他们忠于的是国家、朝廷、皇帝,忠于的是普天之下至圣的大道,而不是某一人。他是承琪或者玉诤都没关系,关键他代表什么。
做要做之事,用该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