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讲到多么不合常理的地方，柳青悠都是无条件的相信着，直到叶江蓠说完，才问了第一个问题。

“嗯。”

叶江蓠只简单应了一声。

“可那不是很好吗？脱轨的生活回到正道上，更何况还是一个安稳的世界。你有何必要留在这边经历这一切呢？”

柳青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如果是之前我也想象不到，可是这段时间下来，无论是陆沉，还是你，还是那些朋友们，都已经和我产生了无法斩断的羁绊，我没办法就这样一走了之。”

听到叶江蓠这么说，柳青悠心中感情复杂，无疑又感动，但也替她不值。

不过很快又生出一丝疑惑，不知这和她一开始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不过疑惑并没有停留太久，叶江蓠又继续开口说道。

“这确实是我最终决定留下的原因，不过却不是我第一次出现加入那边的念头。”

这话她甚至连对陆沉都不曾提起过。

“那次遇到那只穿山甲的时候，和你一样，我也连接了它的感受，接收了它的痛苦。”

即使只是提起，那感觉都又瞬间回到了叶江蓠的身体，她大口地喘着气，又喝了好几大口的酒。

“其实那天陆沉的任务只是收集资料，我自己多事直接去把那块陨石碎片取了出来。对我来说这不费一兵一卒，可是如果交给他们来做，那只穿山甲一定会抵死反抗，它又没这个仙人掌强大，十有八九就是人类复兴大业上的垫脚石了。”

叶江蓠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闭上眼呼出一口酒气。

最让她感到无可奈何的是，无论是从哪种角度来看，那边的做法都无可指摘。在这种人类自己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还在顾及这些【危险因素】，甚至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是自己圣母心泛滥。

但那些她切实感受到的痛苦又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既然谁都没错，她只能试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如果不是紧接着发生的失手误杀人命让她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叶江蓠觉得大概在那个瞬间，她就会决定加入那边，用自己的能力帮他们更加柔和的办事。

“我知道你一定看不上那边的做事风格，可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最可怕的就是明明谁都没错，可就是要因为立场不同陷入你死我活的争斗。”

说完，叶江蓠无奈的垂头，这些话说是为了开解柳青悠的情绪，但她又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

似乎是想了很多，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柳青悠终于又开了口。

“阿蓠，所以你是希望我也能帮那边做事吗？”

“没有。”

叶江蓠回答的毫不犹豫。

“中午看到你那么痛苦，我真的很抱歉把你卷进来。而且按照纪教授的说法，这件事大概很快就能结束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陷入在这种痛苦当中，他们固然都没有错，但错更不在你啊。”

这话她在心里不知对自己说过多少遍。

一瓶难喝的酒已经被两人喝完了，外面的嘈杂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温度渐冷，两人不约而同的钻进了睡袋中躺下。

“那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你有什么计划？”

柳青悠有意想把话题引向稍微轻松些的地方去。

“纪教授答应我，等事情结束之后，会尽全力保证时空机器的运转，让我可以自由穿梭于两边的时空。”

叶江蓠闭上了眼睛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也想要远离人世间的繁杂，隐居山林，与飞鸟山兽为伴，偶尔再会醉今朝看看。青悠，你要是不嫌我们烦的话，我想去你的西郊密林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盖一间小房子，咱们平时还能相互照应着。”

仅仅只是想象，叶江蓠的嘴角已经在抑制不住的上翘，而她因为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身边躺着的柳青悠此时正在侧头看着她。

双眼于黑暗当中闪着柔和而亮晶晶的光。

“当然好啊，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摘菌子野菜，我也就能有喝不完的酒了。”

柳青悠的语气中都带着笑意，半天以来，她的精神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阿蓠你记着，我之前和你说的还一直算数，如果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还是义不容辞。”

即使柳青悠心里半点都不想被搅进这些事情当中去，但说的也无疑是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