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悠在手里转动着茶杯，沉默的思考着陆沉所说的建议。

有着特殊能力的加持，柳青悠或许远比别人能操控人心，但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她并不懂权谋。

她一心以为能凭借着残暴杀戮而恶名昭着，进而使得其他人对她心存畏惧敬而远之。

这对普通人毫无疑问是有效的，但却让她成为了当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上层人来说，她所屠戮的那些生命，只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做出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罢了。

原来是她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吗？

“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柳青悠放下茶杯，看着陆沉问道，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把你的影像资料在上层中流传出去，然后和他们提条件。”

柳青悠犹豫了片刻，抬手摘下了面纱。

“后面的事你应该就都听说过了。我带着巫女的照片复命，同时带回了她的书信，从此以西郊为界，互不打扰，一直到现在。”

一段陈年往事终于讲到了最后，叶江蓠怎么也没想到，故事补全之后，另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竟然也是自己的身边人。

“那之后呢？你们……没再继续接触吗？”

虽不想承认，但叶江蓠觉得，当年陆沉的举动，无疑是照入柳青悠生活里久违的一束光，如果她是柳青悠，大概会用力抓住吧？

“没有，我再一次见到她，就是前几天在景然山找你的时候。她看起来也很担心你，听大虎说，她知道你一个人去了景然山，转身就离开了。”

陆沉扭头看向了桌上的药瓶。

“所以当她送来那瓶药的时候，我觉得她大概不会害你。”

“嗯…”

叶江蓠应了一声，努力回忆着过往种种。

“从那次试探之后，她对我好像确实没有展露过什么恶意，但我看不透她，始终不敢接近。”

陆沉皱眉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开口道。

“我之前只是隐约觉得她大概也是个可怜人，今天给你讲的时候才注意到，她的故事好像掐头去尾，刻意隐瞒了很多部分，总觉得…有哪里不合理。”

陆沉感觉再一次的转述理清了一些思绪，但依然像是一团乱麻，抓不住那个线头。

“那个猎户村！”

叶江蓠突然开口，因为一时间情绪太过激动，甚至又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陆沉瞳孔骤然放大，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开口，只等着叶江蓠继续讲下去。

“如果像你所说的，柳青悠只是为了不被打扰的在林中生活，她又为什么要屠了那个猎户村？偏又漏下了一个疯了的活口？”

叶江蓠理了理思绪说道。

“按照她的能力，即使被猎户发现了踪迹，也大可以控制他们不透露半个字出去，可她偏偏大张旗鼓的杀了他们，甚至手段称得上残忍，倒像是为了泄愤……”

关于屠村的过程，陆沉也是从叶江蓠这里听来的，确实与巫女后来的杀戮手法大相径庭。

“关于猎户村的事，我当时也问过她，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屠村确实是她干的。这么说来，提到那些人的时候，她的神色确实有些鄙夷。”

陆沉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她给我讲这些，好像是为了让我怕她。如果真如你所说，柳青悠对我格外关心的话，那真正的转变大概就是在这之后。”

叶江蓠突然觉得，这位西郊巫女，竟有些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试图通过把别人越逼越远的方式，来确保自己不受到伤害。

“总感觉她还隐瞒了些很重要的东西。”

叶江蓠小声嘟囔着。

“以后再慢慢想吧，今天先赶紧休息。”

西郊巫女神秘莫测，连高层集多方之力，这么多年也没能探个究竟，仅凭他们两个人，更不是一夕之间能拼凑出个真相的，

单是将一段往事回忆完，就已经是半夜了，叶江蓠毕竟还是有伤在身，不能过度消耗。

陆沉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考，说罢起身把椅子搬回原位准备离开。

“嗯。”

叶江蓠也有些累了，这几天她一直觉得身体里似乎有股气总在乱窜，此刻这种感觉更明显了些。

她靠坐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将气理顺了些准备躺下。

就在这时，刚走到门口的陆沉似有所感，突然后背一僵停在了原地，一瞬之后他猛的回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叶江蓠床边。

“你是不是……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