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悠没有看向叶江蓠，她低头垂目，随手拨弄着面前盘子里的盐水毛豆。

叶江蓠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句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却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了叶江蓠的耳朵。

她没有作声，但却也没有离开。

“让我来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柳青悠捏起一个毛豆荚，没有吃，只是边说着话边捏在手里把玩。

“西郊巫女，心狠手辣。性格孤僻乖张，屠村落杀军队，嗜血成性，擅长以妖媚之术蛊惑人心。”

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豆，沾了些毛豆汤汁的细长手指在纸上擦了擦。

“怎么样，我说中了几分？”

她抬头看向叶江蓠，嘴角带着笑意，眼神中满是期待的等着叶江蓠的回应。

与其说是她刚刚口中那个嗜血的巫女，此刻更像是个回答了问题之后，等待老师表扬的天真孩童。

“不知道柳小姐有什么想要为自己辩白的？”

虽说早就亲身体验过柳青悠的厉害，但叶江蓠却始终无法将那个嗜杀的巫女与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可方物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既然她自己主动提起，叶江蓠很有兴趣听听她自己会作何解释。

柳青悠一手托腮，微微垂下眼帘似是在认真思考。

“没有，这些都是我做的。”

只片刻之后，她抬眼看向叶江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认下了所有，但眼神却又清澈无辜的像个孩子。

脸上还挂着无邪的笑，仿佛是在说，“这家的冰淇淋真好吃！”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她歪头玩味地看着叶江蓠，似乎很是好奇她会作何反应，眼神时不时的越过叶江蓠，瞥向吧台的翟子驻。

见叶江蓠没有什么波动，柳青悠似是有些不甘心。

她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后倾靠在了椅背上，手指一下下有节奏的轻敲的桌子。

“叶老板你知道吗，那些猎户啊，他们当时叫的有多惨。他们哭嚎着求我不要杀他们，我同意了，其实他们都不是我杀的。”

说到这，柳青悠停了下来，她看着叶江蓠，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兴趣。

“叶老板今天就准备这么一直站着聊天了？”

她抬手，掌心摊开朝上，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

叶江蓠也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又自恃有古银匕首和安保系统的保护，几乎没有犹豫，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柳青悠嫣然一笑，继续开口说道。

“我把他们都困在了我的院子里。跟他们说，三天，三天之后，还活着的那一个人，就可以从我这离开。只能有一个。叶老板也知道，他们那些凡夫俗子，是不能像你一样违抗我的命令的。”

柳青悠似是说累了，停下来喝了几口酒。

叶江蓠听的一阵心惊，她虽说早已经知道了那些猎户的结局，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连死法都是这么的残忍诡异。

“他们太吵了，我听着实在心烦。然后呢，我就离开去办了一点...私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这的时候，叶江蓠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抹不太一样的神情，类似哀伤。

“三天之后我回家，啧啧啧...可真不愧是猎户啊。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应该...算是站着吧？”

柳青悠微微蹙着眉头，像是在努力的回忆。

“那人浑身是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他左手手掌都被砍掉了半个呢，腿上也净是深可见骨的刀伤，我现在想起来都很惊讶呢，就这样他居然还活着。至于其他人，零零散散的几乎铺满了我的院子。”

“那人血流了一路，努力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就剩他一个人了，可以放他离开了吧。他的眼神麻木，我这才第一次真的明白了，什么叫杀人如麻。我去屋子里取了绷带让他包扎伤口，之后跟他说，让他把我院子里这些东西扔远点，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像是回忆起那个画面让柳青悠也有些不快，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停顿了片刻。

叶江蓠吃了想象力丰富的亏，此番听下来，画面宛如就在眼前，惊悚之余更是几近作呕。

“现在想想，可真是多亏了还活着一个，要不然这一院子的脏东西，我恐怕只能直接搬家了。”

她边说着，还剥了几颗毛豆放进嘴里，胃口倒是丝毫没受影响。

“那个人的生命力确实顽强，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一趟一趟的把那些东西都帮我扔远了。不过一地的血污是清理不干净了，很是腥臭了一阵子呢。看着他一瘸一拐的一趟趟搬，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几乎是真的想要放过他。”

柳青悠狡黠的笑了，那笑容里透着无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