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和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只是现在的她是个极温柔细腻、善良可爱的人。比起从前，她褪去了全身的锋芒，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些。

当年即便是她偶尔能有片刻肉眼可见的心绪顺畅，眼角眉梢仍带着刀刃般的锐利，不苟言笑。

可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至于自己迟迟不问、不去解答萦绕心头数年的疑问的原因，是因为每每看见她带着笑的眉眼，这些到嘴边的问题就全被他咽了下去。

她现在很好，也在过着不错的生活，当年种种一定不想再提及。

芜枂顿了顿，唇角微弯出个笑来：“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

蓦然间，从前的某些记忆片段出现在了白月笙的脑海里，和眼前人重叠起来。

那个当年获她意外搭救，满眼只有血腥和死亡的小男孩，此刻的眼里漾出几分温情。

“姐姐再歇会吧，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回去。”芜枂又说。

白月笙笑道：“我都睡了这么久，再睡下去岂不是要昏了头？”

说罢，她稍稍调整了个舒适的半躺姿势，指了指芜枂手里的碗：“不是说去放碗吗？”

芜枂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碗，想着自己忘了这茬，憨憨地笑了笑。

后来白月笙向芜枂问来这些时日的经历，才知道此时已经距离他们被迫带离津南过去了七天之久。

马帮、暴雨、洪水、被困山洞，“倒霉”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忽听一声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临近，两个人听觉敏锐，不约而同地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过了几秒，从两个人不远处的一处遮挡视线的大乳石后缓缓探出颗小小的脑袋。

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子，正用着好奇的目光偷偷看着白月笙和芜枂。

是哪里来的小朋友？白月笙心里想着，旋即伸出手对小朋友招招手，笑容可亲。

小朋友站在原地有些犹豫，瞧着是个认生害羞的，迟迟没有走过去。

芜枂笑道：“没事，过来吧。”

听见芜枂说话，小朋友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到芜枂身边，略略靠后的位置。

白月笙打量起这个小朋友来。

看着像是六七岁的模样，还留着发辫，瘦瘦的身上穿着破了几个洞的粗布衣。

山洞中本就不透什么光线，加上亮着的烛火只有一两支，所以基本看不清什么细节。

白月笙在看着小朋友，小朋友也在偷偷看她。

小朋友怯懦害羞，同时又忍不住对白月笙的好奇。那小眼神时不时偷偷看过去白月笙几眼，被白月笙发觉了视线，小孩又急急收回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呀？”白月笙问他。

小朋友又低下了头：“他们都叫我四儿。”

贫民不比白月笙他们这种人家，贫民家的孩子多且父母没什么文化，生养的孩子大都不取名儿，多是按家中排行叫的。

算是个正常的现象。

只是这孩子依旧留着发辫，感觉有种前朝还在的模样。

“低着头做什么？是怕我吗？”见小朋友一直低着头，白月笙笑着问他。

小朋友摇摇头，声音听起来怯怯的：“姐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