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被侍女引进偏殿。

那是个白皮肤、绿眼睛的女孩，洁白的纱裙像一朵绽开的花，“小姐，我是伊莱殿下派来服侍您的侍女，您可以叫我莉娜。”

“如果您有任何要求，可以随时吩咐我。当天能完成的要求，我会立刻去办。如果耗费的时间比较长，我会派专人去办。总而言之，一定会满足您的需要。”

少女只是轻轻摇头。

这位小姐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伺候。莉娜提起的心脏稍稍放松了片刻。她摆放好新出炉的茶点和蛋糕便退了出去。

林涵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她敲系统出来：“你还记得光明神让我去杀那个……叫黑暗之神的人吗？”

系统冷漠道：“不记得。”

“闹什么脾气呢？乖崽。”林涵拦住他，“我现在是真的有事求你帮忙。”

系统现在是以人类的身体活动。他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趾高气昂地翘起二郎腿，“那就拿出求人的态度。”

林涵慢悠悠道：“先生，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曾经叫‘林小狗’吧。”

系统：“……”

“女士。”他立马收起了那副欠揍的姿态，规规矩矩地做好，“有什么能帮您的？我一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涵正色道：“我想让你帮我检查下我的身体。”

“之前光明神让我去刺杀另一位神明，连一条有用的线索都给不出来。他上次发现听不到我的心声，估计很快就意识到我并不信奉光明神。”

“但他又这么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了我。”她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我担心他有后招。”

系统神色凝重起来。

他重新回到宿主的意识中，连接了现实世界最先进的仪器，仔细检查了一遍林涵的身体，在得出结果之后又坐回了沙发上。

“小三二。”林涵观察着他的神色，“怎么样？”

系统选择的这具身体是个病气和阴郁各自掺半的少年，此刻又皱起眉头，孱弱得简直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不太好。”他说。

“根据仪器分析的结果，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汇聚在你的心脏处。换成人类的语言就是，相当于有人用麻绳捆住了你的心脏。只要这人动动手指，你的心脏立马就会停止跳动。”

“说得再血腥一点，你的心脏甚至会当场爆炸。”

这下林涵也想叹气了，“好悲惨的死法。”

光明神甚至都不愿意告知她这件事，暗自用咒力扼住她的命脉。到时候就是赶鸭子上架，由不得她中途打退堂鼓了。

一人一统同时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刀兵相碰的撞击声无比清晰地响起，让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涵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能取我命的人来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音调拔高的“伊莱殿下吩咐过，除了他谁都不能擅自进去”，接着响起女孩断断续续、委屈无助的抽泣声。

是莉娜的嗓音。

系统不用她嘱咐，已经先一步回到宿主的意识中去了。林涵没了顾虑，起身去了门外。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以及一群身穿盔甲、手拿矛和盾的士兵。有着绿眼睛的小姑娘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小声地啜泣，胳膊肘上擦破了皮。

“莉娜。”少女没有给两位不速之客任何一个眼神，轻手轻脚地将女孩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莉娜鼻子酸得厉害，愤恨地瞪视着那位高个的男人，伸出胳膊挡住少女，“小姐，您快回去。”

“只要您不出宫殿，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伊莱殿下的宫殿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小姐，您放心。既然殿下将您交给了我，我就算是死也会保护您的安全。”

少女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发出叹息一般的低语，“说什么死不死的。”

快在门口站成门神的女孩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指着少女所在的方向，告状似的说：“哥哥，就是她。”

这是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一头乌黑靓丽的卷发在太阳下闪着光泽，皮肤是精心养护出的白皙，棕色的眼睛隐约现出些许泪光，眼眶红红的。

系统及时道：“薇薇安，死去的那位伯爵的未婚妻。”

她口中的哥哥是个超过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有着与薇薇安如出一辙的黑色头发和棕色眼眸，身材强壮有力，沉默地站在女孩身旁。

“哥哥，你看她的头发和眼睛，一定是黑暗之神降下的诅咒。”薇薇安脸上的伤怀变成了恶毒，“她一定是为黑暗神效力的女巫，所以才害死了约翰！”

少女安静地听完一连串的揣测，带着些许歉意地说：“约翰伯爵的死，我很抱歉。”

“但这是一个意外，请您给我一分钟解释的时间。”她说，“达伦公爵初开始觉得他行踪可疑，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去查了查约翰出入的场所。”

“结果发现他与炼金术士有关联，用年轻貌美的女孩们的血肉制成药丸——据说这样做能够永葆青春，所有达伦才……”

“说谎！”薇薇安的眼睛里迸出刻骨的仇恨，这使得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你在说谎！”

“约翰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幼时因为一头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黑发备受欺凌，被排挤、被孤立，是约翰将她从黑暗中解救了出来。

这个男孩用一种既欣赏又怜惜的口吻对她说：“薇薇安，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在天上的。”

“你就是这种人。”他抚摸着她的黑发，“无论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都不能改变。”

“哥哥。”薇薇安乞求地拉住男人的衣角，眼睛里溢出泪水，“她的眼眸和头发都是纯正的黑色，一定是女巫留下的后代，满口谎言。”

“她的话不能信的。”

少女平静道：“小姐，您的头发也是黑色的，难道说您也是——”

“闭嘴！”薇薇安被戳到痛处，“贱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男人淡淡地看了少女一眼，“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