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困倦小南瓜 | 分类:现言 | 字数:44.1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99章 玄学世界杯冤枉的女炮灰22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八十亿的人口,不起眼的普通人混入其中,如牛毛入海。倘若不是其中一方有心寻迹,联系本不紧密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次相见的。
程淮没想到这么快再次见到张宛白。
她穿得整洁,打扮得体,却看上去不太体面。
这种不体面跟她好似没怎么变化的外表无关,而是从神态中溢出来。
张宛白将鬓边耳发向后撩,露出白净的耳廓和清秀的侧脸,素白的手肘从绣着边的袖子中伸出一截,左胳膊夹着棕色的牛皮纸袋。
蓝得纯粹的天空与铅灰色的建筑物相接,投下的阴影弥散到几乎要被晒干裂的地面。
这附近是几个人流量很大的商场,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有少数停下脚步,看热闹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对面是一对穿着时尚的中年夫妇。
男的年纪大了,假使去除稍微挺起的肚腩和阅历久的眼睛里油滑的光,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一介油头粉面、舌灿莲花之流。
他勾着头,摆出一副长者慈爱宽厚的姿态,眼珠的一点光却落在张宛白头顶,透着掩饰不住的轻慢,“小张年纪还小,不能接受我也是情有可原。”
他正对张宛白,却不跟她讲话。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用一种虚假又恶心的口吻对旁边的妇人说:“你不要跟孩子计较。”
妇人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面子,嘴角一平,严厉地吊起眉毛,美容和化妆品不能够掩饰的皱纹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皱眉指责道:“你怎么跟你林叔叔说话的?”
过惯了顺心日子的城里人,特别热衷于看别人的不痛快。
围观的人像包饺子一样将他们的团团围住,张宛白此时就成了其中逃脱不能的肉馅。
内向安静的人受不了这种场面,她面庞潮红起来,却还要强撑起气势睨了挑拨离间的男人一眼,嘴角轻轻勾起,凝成一个不太熟练的冷笑。
她想:“你不跟孩子计较,孩子就跟你计较。”
她从容地理了理衣袖,耳朵还是红的,平静地叫了一声:“妈。”
周围的人都转头回来看她,一个两个恨不得把眼珠子贴过来。
张宛白没怯场,继续说:“你有感情方面的需求,要跟别人在一起,我没意见。可你不能逼我,我爸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能一见面就让我管一个不认识的人叫爸?”
“况且、况且——”她说到最后语调在颤,眼眶也洇出微红,“你知道他是谁吗?”
林君昊终于正眼看她,把眼里的那点不屑捋平了,温和道:“小张,你来说说我是谁。”
他这话里暗藏机锋,有明晃晃的刀子,把一切龃龉都掀开了看,不留分寸,也不留情面。
张宛白本就不是一个多善言辞的人。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将夹着的牛皮纸袋移到手中,手指轻轻摩挲着略显毛糙的质感,笑起来,微讽道:“爱谁谁。”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管身后脸色十分精彩的二人,自顾自地走了。
面色各异的人群潮水般退去,自发为她让开一条道路。
张宛白眼皮也不抬地向外走去,正午的太阳灼热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亮光,正对上程淮的视线。
对面是一栋修建得十分现代化的商场,深蓝色的玻璃如同暗无天日的海水,不过要更明亮一些,反射出一线的白光。
程淮就站在二楼,双手撑在栏杆上,情绪不分明地看过来。
他看上去既冷且静,深黑的眼眸里闪着事不关己的冷淡,左耳的耳钉反照成一道亮银色的线,安静地划过张宛白的瞳孔。
程淮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收敛起目光,转身离开。
也许是因为正午的太阳太过灼热,张宛白的脸庞脖颈火烧一样红起来。
她抚去额头上的一层汗水,不是热出来的,而是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冷汗,喊出口的声音走调了:“等等——”
刚为她让出道的几个小年轻也回头看,手里捧着一杯冒着冷气的奶茶,嘴巴张大了,傻乎乎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身后的林君昊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衬衫的领口,接过于雪手上的挎包,宽宏大量又自作主张地将方才的不快率先揭过,露出一个儒雅的微笑,“小孩子嘛,不懂事。”
“别因为我让你们母女两个闹别扭。”
于雪捂着胸口停顿了会儿,好不容易把气儿喘平了,又想这不孝子的所作所为来,当下是头疼心悸一齐发作起来。
林君昊扶了她一把,听见她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冷哼,“她算什么?这事还轮不到小孩插手。”
他听见这话微眯双眼,缓缓笑了。
*
商场的楼梯口处是与内里繁华相差甚远的破败,不太干净的扫帚靠在墙角,歪七扭八地盖着垃圾,空隙处露出几截花红柳绿的塑料袋。
程淮了找个勉强称得上是宽敞干净的空地,抱胸站在原地,等张宛白过来。
他看出张宛白对他有话说,不然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失态,大声对一个不在人世的鬼魂喊“等等”。
老实说,他现在待在人世的时间有限,对一切无聊空泛、跟林涵毫无干系的事情丝毫提不起兴趣。
更别说这人还对他存着其他心思,多接触一秒钟都是对彼此的耽搁。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不太简单。
回廊里传来脚步声的响音,程淮转过头,见到张宛白气喘吁吁地赶来。
发丝凌乱,脸被晒得通红,裙子不知道遭受了什么磨难,沾上了一小片灰,显眼得很。
她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形象上的狼狈,扭捏着用手去挡裙子上的那一小片脏污,要更局促一些,吞吞吐吐地说:“好……好巧。”
程淮撩了一下眼皮,省去了没必要的寒暄,淡淡道:“找我有事?”
张宛白脸上的红晕骤然退下来。
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故作情态的可笑,维持着看不见的体面,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将手里捏着的档案袋递过去,慢吞吞地说:“你自己看。”
她将纸袋递过去,把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妥。
张宛白天生能视阴阳之物,从幼时起身边便常有鬼怪魂灵跟随,因此对这等怪力乱神之物了解得要更为多一点——鬼魂不能触物。
程淮没伸手去接,嘴唇动了动,刚准备要解释,却见张宛白已经极其贴心地将牛皮纸袋上的绳勾开。
她抽出薄薄的一页纸,展平了,放在程淮面前。
字迹凌乱慌张,比小学生强不了多少,锐利的笔尖将纸面戳破,看得出使了很大的力气.
程淮垂下眼皮,大致扫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黑亮的瞳孔紧缩了一瞬,旋即抬起头看张宛白,脸色也变了,长眉扬起一个凌厉的弧度。
他冷冷道:“你觉得我会信你?”
张宛白轻轻挑眉:“你觉得证据是伪造的?”
程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语气僵冷又尖刻:“我想不出你大费周章让我看这些的目的。”
张宛白握着纸袋的手不稳了一瞬,不自然地移开眼,掩饰道:“不忍心看你自始自终都被蒙在鼓里罢了。”
他心情差,不耐烦的情绪外泄,首先流露在眼角眉梢,黑眼珠里的倒影结了冰霜,眼型的弧度锋利而深刻,散漫着姿势随意地望过来时,眼光是冰做的刀。
程淮出声,把心照不宣的那点事挑明了,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这点证据,不够看。”
张宛白不做声了。
她抽回那页薄薄的纸,目光凝成一点,定在纸上涂抹变动、潦草不清的黑体字上,仔仔细细地把它装回档案袋里,将绳扣好了,也不看别人,自顾自地说:“你不信就不信吧。”
话一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酸涩,从喉头涌上鼻尖,跨着数十年的爱恨,这情绪来得太过汹涌,由内而外显露出来,憋得眼眶发红。
她一抬眼,发现程淮已经转身要走,下意识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程淮定住脚步,转身,深黑的眼眸里有细碎的光泽流动,寒风般凛冽的盛怒之下是藏得很深的失魂落魄。
他侧过半边脸,低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宛白的视线落到他轮廓深刻的侧脸上,细致地从他眼珠之上的睫毛描摹到锋利的唇线。刺眼的白光穿过不怎么明净的玻璃窗,在那张俊秀的面容之上踱了一层金光。
她眼睛被光刺得生疼,却也不舍得拿开,在心底慢慢地说:“我为你写过一封情书,却再没勇气递给你。我主动竞选了班级的体育委员,要把三十个理科班全轮上一遍,才能跟在你们班的跑操队后。”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不用掩饰,不用找一些可靠的借口,毫无忌惮地盯着你的背影看。”
“我从小时候就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有断手断脚的小孩,也有被车祸撵得粉碎的老爷爷。”
“你要是害怕这些,我们可以晚上并肩去操场里慢悠悠地散步,头顶是很大的月亮,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觉得高兴。家里的小花园里面有外祖母侍弄的花草,等到时节到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秋海棠。”
“假如你要是留心,就会发现秋海棠的花语——苦恋,断肠。”她这样想着,睫毛很轻地眨下一滴泪珠,“可惜……你不喜欢我。”
程淮等了半响,没听到声音,也没催她,只是稍微蹙了眉头。
张宛白垂下目光,长而翘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水光,唇角的弧度柔和了,轻轻地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