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从挎包里取出厚厚一沓纸，毕恭毕敬地递到孔夫子手上。

孔夫子眼睛放光，双手颤抖，这就是造纸术了？

他将茶杯移到一旁，将书册放到桌上，搓了搓手，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封皮。

白景琦凑到白景琦耳旁小声道：“四哥，夫子怎么跟得了个大宝贝一样？”

可不就是大宝贝吗？白景思心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孔夫子手中的书册，心情也跟着有些激动。

这或许便是妹妹所写得造纸教程。

只见孔夫子像摸着稀世珍宝一般，忐忑地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

不像是毛笔，倒像用木炭所写。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一不留神，这东西就长腿儿跑了。

他翻得极慢，一个一个字如痴如醉地看着，若是真的大批量造出来这宣纸。

那整个辰国的读书人都将受益！

白潇潇一点都不着急，气定神闲地喝着杯中茶。

看吧，越稀罕，一会儿谈条件越容易。

不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郭祭酒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孔，老孔，是不是东西送来了？”

一双官靴从门外跨了进来，郭祭酒那张冒着薄汗的老脸赫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郭祭酒刚下朝，正准备找孔夫子一起去酒楼再蹲一天。

半道遇到孔笙得知赵启昂来了，他便料想是送东西过来了。

再过两日便是礼部会试，路上行人、商贩、学子比往常多了不知凡几。

郭祭酒嫌轿子太慢，干脆弃轿而行，这一路上连跑带喘，顾不得额头的汗。

他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跑散架了才到。

郭祭酒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和屋内几人大眼瞪小眼。

这一刻，郭祭酒想转身给孔笙一个大脑蹦！怎么不说清楚都有谁在！

害他在白潇潇面前这么失礼！

身后的孔笙表示很无辜，祭酒大人根本没给他机会说完后面的话。

也不知道这么大年纪，怎么跑得比他还快，撵都撵不上！

郭祭酒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努力挤出一副笑脸：“潇潇丫头，你也来了？”

“郭大人好，我来送点东西。”白潇潇起身朝郭祭酒行了一礼。

“哎，别叫的这么生疏，咱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叫郭爷爷就行。”郭祭酒已经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死活了。

“郭爷爷？”白潇潇试探地喊道。

这不巧了吗？我也希望你变成我爷爷，这样一会儿她就能毫无心里负担了。

“好！哈哈哈。”郭祭酒满足了，白潇潇也满足了，周围人惊呆了。

“你自己待会儿，郭爷爷有点事儿，一会儿陪你说话。”撂下这句话，郭祭酒几步上前凑到孔夫子面前。

两人头挨着头，郭祭酒就这么靠着孔夫子站着看。

不一会儿，又一个老头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郭祭酒，你干啥跑那么快，跟个老兔子一样，一不留神就蹿没影儿了。”许夫子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指着郭祭酒。

又见白潇潇坐在一旁，一瞬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潇潇丫头，一会儿陪你说话。”留下和郭祭酒一样的话，许夫子也加入了他们。

三人团团围住，没有一丝缝隙，津津有味地一起看。

白景琦的下巴还没合上，又从外面疾步走进来几个老头子。

“老许，你跑得也忒快了，哎哟，我这一把老骨头哟。”孙夫子撑着腰坐到椅子上。

白潇潇没想到几位夫子都来了，领着白景琦和白景思站起身朝几位夫子行礼。

“见过秦夫子，郑夫子，孙夫子。”白潇潇开口道。

白景思学着赵启昂和白景琦三人行学生礼：“学生见过秦夫子，郑夫子，孙夫子。”

“潇潇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孙夫子这才注意刚刚坐在最前方喝茶的是白潇潇。

都怪老许，跑那么快，他费了老鼻子劲都撵不上，不然也不至于晚辈面前失礼。

许夫子：别怪我，怪老郭，他不跑，我就不跑了。

郭祭酒：别怪我，怪老孔，谁让老孔不提前说。

孔夫子：……怪我，怪我做什么？我能知道是今天吗？

后面几位夫子毕竟年长一些。

虽猜到孔、郭、许三人在看什么，却也不似许夫子那般凑上前一起看。

实际上，他们也想去，可这挤也挤不进去。

倒不如和潇潇丫头说会儿话，就算有了数，后续还是少不了这丫头亲自上。

孔笙见状，上前招呼几位夫子坐下，他们很默契地将白潇潇刚才的位置空了出来。

白潇潇只能无奈地坐回下首第一个位置。

“潇潇丫头，你怎么还自己跑一趟，让赵启昂送来就行嘛。”孙夫子不愧是和许夫子认识最久的人，说话都有了几分相似。

白潇潇也不遮掩：“夫子客气了，其实是正好今日有事要找郭祭酒商谈。”

几位夫子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若是拐弯抹角，可能还适得其反。

孙夫子现状也没细问。

“哎，老孔，干啥把书合上了。”许夫子伸手就像拿过来接着看，正关键的地方呢。

这书写得浅显易懂，详略得当！

所有的关键之处重点标注出来了。

甚至连容易出现的错误情况都在旁边注释出来。

孔夫子将书一按：“一会儿再看，人都齐了。”

郭祭酒和许夫子以此落座。

白景琦不知道这几个夫子在文坛中的地位，只感觉他们都是很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然而白景思却一点都不轻松。

他正襟危坐，怕哪里做的不对，给几位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潇潇丫头，刚刚我好像听到你有事要找我商谈，只要郭爷爷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郭祭酒眯着一双笑眼。

白潇潇还没回答。

“郭爷爷？”许夫子嗷一嗓子，“你何时变成了潇潇丫头的爷爷，你不地道！”

竟然趁他们不在，先跟潇潇丫头套近乎！

许夫子接着道：“不行不行！潇潇丫头，你都叫郭爷爷了，以后你也得叫我许爷爷。”

这年头都流行当别人的爷爷了？

反正都是长辈，她也不吃亏，叫就叫了，白潇潇喊道：“许爷爷”

“哎！乖孙女。”许夫子笑得合不拢嘴，炫耀地看向旁边的几位夫子。

嘿，要脸没孙女，他不要脸，他白得一个便宜孙女。

剩下几位夫子齐刷刷地看向白潇潇，眼神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白潇潇：……

“秦爷爷，郑爷爷，孙爷爷，孔爷爷。”

一脸喊了好几声爷爷，每个被喊到的人这才眉开眼笑。

多个爷爷多条路！

除了阿爷，加上赵爷爷，她现在已经有七个爷爷。

这么下去，她是不是都能召唤葫芦娃了？

秦夫子突然站起身，朝屋内环视了一圈，直奔书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