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潇仰头注视着眼前的人，竟是在有一段时间不见的白十一。

这段时间她既要忙庄子上的农活，又要兼顾九转豆膳坊的事情。

根本无暇顾及白十一的情况，中间她亲自去送了一次药之后，便把白十一丢给了季轻扬。

“痊愈了？”白潇潇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眼前的白十一已然不见生命垂危的迹象，甚至都看不出丝毫受伤过的痕迹。

白十一开口道：“嗯，幸得小姐赐神药。”

他不知白潇潇的药从何而来，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连他身上经年累月的暗疾也都一一去除。

甚至他的功力，也更上一层楼。

白十一撩袍单膝跪地，朝白潇潇揖道：“小姐，十一此生誓死追随，如违誓言，天打雷劈。”

白潇潇救他两次，值得他以命相护。

白潇潇见他这般责任重大的誓言，不禁心里暖暖的，淡淡一笑：“你说了算。”

从清河乡，一路到京城，白潇潇依然将他当做朋友。

他想用什么身份相处，随他便是。

“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交给你调查一下。”白潇潇将张顺昌的事情告诉他。

本来她打算明天去一趟肥皂厂找李江来办，白十一来了正好，交给他也一样。

“是。”白十一应道。

白潇潇想到杀手阁的事情，白十一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人前：“这件事还是先交给李江去办。”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交给你办。”

白十一道：“小姐请说。”

“你之前在清河乡答应教我轻功和暗器，还作数吗？”

白十一没想到白潇潇是说这件事情，没有犹豫地道：“小姐想学，何时都可以。”

听到这话，白潇潇眸中带笑，终于有机会学学轻功了。

虽然她现在有一把左轮手枪，但谁会嫌弃多一些保命的技能呢？

“那明天开始，你就住在庄子上，阿爷阿奶知道你来了，定然会高兴的。”

许久没见到白十一，老两口还念叨了好一段时间。

白十一也跟着她笑了起来，被人记在心里的感觉真好。

此时此刻，梅岭山脉另一侧的断魂崖上。

虽已入春，深夜的风还有些发凉，幽歌一袭黑衣静静地伫立在悬崖边。

鬓间的碎发随着寒风，在空中纷飞、飘摇。

像极了她如今在这世间的处境。

黑眸沉沉，她凝视着深渊，口中呢喃：“黑羽，我有些想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山风凛凛。

继那日黑羽跳崖之后，幽歌便暗暗发誓，此生唯一目的就是为他报仇。

黑羽对她来说，亦师亦友，之前的她不明白，如今她才彻底理解黑羽。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找机会对苍狼下手。

今日她趁着苍狼出任务，混入人群，伺机捅了苍狼一剑，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也够他受的。

“黑羽，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说完这句话，幽歌转身离去。

清冷的月光下，寂静无声，悬崖边有一处泛着幽冷的光。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春桃和夏竹还没起来。

白潇潇自己动手，穿了身新的练功服，随意扎了个丸子头，便随着白十一上了山。

之前早早的便准备好了衣服，就等白十一伤好的这一天。

山间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白潇潇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直达肺部，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两人最终找了一块平地，白十一负手而立，神情略显严肃。

他认真地对白潇潇道：“小姐，功夫非一朝一夕能练成，其中艰辛更是常人所不知。”

白潇潇笔直而立，坚定地道：“十一师傅，我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吧。”

白十一站在白潇潇左前方，以身示范：“双手抱拳，屈膝半蹲，气沉丹田。”

白潇潇依葫芦画瓢，跟着他的动作一丝不差地模仿起来。

扎马步嘛，这个她会！这都是基本功。

以前大学军训的时候练过，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气沉丹田，丹田在哪里？

白十一示范完站起身，从旁边的树杈上折了一根树枝。

树枝往白潇潇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明明只是一根轻飘飘的树枝，可此时她却感觉到沉甸甸的。

不一会儿，白潇潇小腿就开始发颤，额间渐渐有汗水沁出。

白十一又拿着树枝在白潇潇腰间一拍：“气沉丹田，感受真气从丹田沿着经脉循环全身。”

真气？经脉？这玩意儿能感受到？

白潇潇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依旧咬牙坚持着。

白十一再次开口前，白潇潇问道：“十一，丹田在哪里？”

白十一回道：“小腹中间。”

白潇潇闭上眼，却不知该如何“触摸”这个虚无缥缈之处。

若是她此时睁开眼睛，或许能看到白十一耳尖悄然变红。

一刻钟之后，白潇潇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轻轻按摩着发酸的小腿。

“十一，我真的感受不到丹田的位置。”

“真的是我没有练武的天赋吗？”

“难道，你们第一次学轻功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丹田？”

白十一以手抵唇，轻轻咳了咳，没说话。

他的功夫都是尸山血海中，以命相搏练出来的，实在不适合白潇潇。

白潇潇想到还有暗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渣，说道：“那暗器呢？我学这个吧。”

“暗器需要内力。”白十一淡淡回道。

白潇潇眼睛睁得大大的，暗器\u003d内力\u003d丹田？！

“我仗剑走天涯的愿望要因此而破灭了吗？”

白十一见她神情有些落寞，思索了片刻：“也有一些暗器不需要内力，但这样的暗器世间难求。”

说了等于没说……

这一趟，白潇潇的武侠梦想算是彻底凉凉了。

白潇潇神色恹恹，马步也不想扎了，从东山上往回走。

白十一亦趋亦步跟在后面，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他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这样，在心里暗暗决定，要为白潇潇寻一件趁手的暗器。

以后他非必要不会离她太远。

两人一路往庄子上走去，远远地便见春桃着急地朝她跑来。

“小姐，有……有人找你。”春桃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指着庄子的方向。

白潇潇踮起脚尖往那边看了看，有几辆陌生的马车停在庄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