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一家人来到了楼顶上喝茶小憩。

江市的夜空难得像今晚这般清澈，还能看到闪烁的繁星。

投影仪上播放着春晚，苏爷爷和苏叔叔在下棋，祁子夏和苏煜依偎在花棚下。

这样温馨而雅静地一起守岁，像是遥远的时光。

何阿姨拿着洗好的水果上来。

放下水果后，便直直地拉着祁子夏往楼下走去。最后停在了何阿姨个人的书房前。

“新年礼物，开门看看。”

何阿姨眉眼弯弯，和悦地微笑着，声音轻柔地对祁子夏说道。

祁子夏眸光微动，缓缓地打开书房的门。

只一眼，便红了眼眶。

书房门后，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礼物盒子，都没有拆封。

五颜六色的盒子和绚丽多彩的系带，显示出送礼人精挑细选的心意。

祁子夏内心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胀意，堵得眼眶里的泪意憋不住地落下。

原来，她还有新年礼物收啊。

“去打开看看，这十年的新年礼物都在这里了。”

祁子夏闻言，眼泪掉的更快了，像是喷涌而出的泉水，很快弄湿了整个脸庞。

她讶然而泣，呆愣着站在那里，嘴巴微张，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没有言语能表达出她现在的心情。

何阿姨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她嗔责地笑了下，把呆愣在那里的祁子夏拥入了怀里，手背轻拍她的肩膀。

“这孩子，新年当头的，哭什么呢？”

“你何阿姨做准备新年礼物已经习惯了，每年都会准备着。哪天你回来了，就能收到我给你的每一年的祝福。”

说着，扯过旁边的纸巾，替祁子夏擦了擦眼泪。

看她情绪平静了些，便拉着她拆礼物。

“这个是你离开的第一个新年，我给你买的礼物。”

“如果你没走，那年你就是大一的学生了。”

何阿姨拿起最上面那个黄色的小盒子，拆开了丝带，示意祁子夏打开。

祁子夏指尖微抖，慢慢地揭开了盒子。

是一台拍立得。

何阿姨有些赧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接过相机看了看。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当时和朋友逛街，她高中的小女儿拉着她去店里买拍立得，说是高三毕业要用来拍照留念。”

“我恍然想起你不怎么爱拍照，以至于你离开后，我想翻看你的照片都找不到。”

“手机里仅存的那几张照片，除了那一张全家福，都是你和苏煜那小子打闹的照片。”

“你那时候正值花季少女，就应该多笑多记录下美好的时刻。我的工作太忙了，很后悔没多带你出差，拍些好看的照片。”

“那时候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份礼物。希望你能用它拍下自己的大学时光，我没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也很值得留念。”

祁子夏接过相机，捣鼓着看了看。

“换个电池就能用了。”

“谢谢您，何阿姨！我很喜欢！”

“只要是您送的，我都喜欢！”

“对不起，我那年不告而别，让你担心和难过了！您……您对我这么好，我却……对不起……”

祁子夏手里拿着拍立得，脸搁在何阿姨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这几年压抑住的情绪都倾泄一通。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没想到，如今这么轻易就瞬间瓦解。

如果没有何阿姨，她妈妈可能会继续困在那个魔窟里。她也会和那个破烂的家庭纠缠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离出去。

是何阿姨给了她新生，将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在这里得到了爱意和善意，驱散了自己童年时期的黑暗，让悲苦的日子都慢慢变甜。

她紧紧地拥住何阿姨，脑袋从何阿姨的肩膀上滑落下来，扑进了怀里。

“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件事是个意外。你回来了就好，我们都等了你好多年，今年终于如愿了。”

“祈祷了快十年，终于在江市再次初雪的今年，老天爷还了我们的愿。”

“夏夏，你就是我们最好的新年礼物。曾经是，现在也是。”

闻言，祁子夏哭得更大声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一直记得，何阿姨是从接她回家后才开始准备新年礼物的。

收礼物的第一年，苏煜还吃醋扔了何阿姨给他的那份礼物。他说，自己才不要这种顺带着沾别人光的东西。

哭声此起彼伏，祁子夏和何阿姨的衣衫都打湿了不少。

等了好久，也没看见媳妇上来的苏煜，听着哭声，皱着眉来到了书房前。

看到那俩哭着相拥的身影，还有旁边那一大堆礼物，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无奈地叹气，哭笑不得地上前，将祁子夏拉开原来的怀抱，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祁子夏看了他一眼，便埋头继续哭了。

何阿姨感觉怀里一空，抬头瞪着儿子。

“你来干嘛？！我和夏夏还没拆完礼物。楼上待着去！”

说着作势要上前抢人，苏煜转了个身，抓了几把纸巾塞进妈妈的手里。

“擦擦眼泪。”

“礼物不拆了。改天有空我再陪夏夏拆！你们再拆下去，我怕眼泪就把书房给淹了！”

“妈，好意心领了，但你别再逗我老婆哭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祁子夏就推开了他。

祁子夏：“说什么呢？！”

何阿姨：“说什么呢？！”

当事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清凉有穿透力，满带着警告意味。

“……”

苏煜愣了一会儿。

正想带祁子夏出去，就被她俩合力推出了书房……

‘砰！’

门关上了，还在里面上了锁。

门里的呜咽声再次响了起来。

苏煜目瞪口呆，欲笑不得地再次上了楼顶。

他走到下棋那两人面前，将苏鸿祯面前那盘棋子拿走了。

“爸，你老婆哭得很厉害，还把我老婆也惹哭了。”

“你快下去哄哄，不然今晚我俩都没得老婆陪了！”

苏鸿祯白了他一眼，伸手抢过棋子，继续下棋。

“女人的事情，女人自己解决，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

苏煜冷哼一声，气闷闷的一个人坐在花棚里看星星。

最终，苏煜一语成谶。

祁子夏和何阿姨锁在书房里拆完礼物后，歇息了好一会儿，又手拉手地一起宿在了祁子夏的房间里。

喜欢半夜摸进祁子夏屋里的惯犯苏煜，和前来找老婆的苏鸿祯，都铩羽而归。

在新年的第一个夜晚，纷纷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