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临肃的脸色霎时冷了下去。

张侍郎府。

周允宽借着周香芸的名义，给张之羽递了拜帖，得到应允后，趁着夜色，悄悄进了张府偏院里。

张之羽面色不虞地等在那里。

说实话周香芸他已经差不多玩腻了，又遇上周家经此大难，财力大不如前了，对他已没什么助力可言。

他已禀明父亲想要退婚的意思，得到父亲应允后他就能写退婚书，这个节骨眼上，周香芸不好好在家披麻守孝，偏来找他做什么？

退婚之前，他也怕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父亲耳朵里，便照旧答应见面。

只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周允宽。

周允宽随意地向他行了一礼，便开门见山道：

“听闻公子在查那萧姓商人？”

张之羽眸色微变，抬手给他赐了座，脸上顿时堆起了客套的假笑：“阁下有何指教？”

周允宽落了座，慢悠悠道：“指教谈不上，只是草民与公子利益相同，想跟公子合作。”

张之羽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周允宽：“草民听说，公子对我们老三家的周点玉颇有兴趣？只要咱们揪出她夫家并扳倒他，到时候，我向公子保证，一定将点玉丫头洗干净送到公子床榻上，随公子处置，如何？”

张之羽眸中闪过暗光，轻笑一声问：“你待如何扳倒她的夫家？”

周允宽道：“草民近日翻遍大京，并未查到有一位商户姓萧。这位萧公子身份必有假。只要查到那萧公子真实身份为何，背后所靠何人，逐个击破便可。”

张之羽一噎。

这点何必要他说！合着他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打算在他这里空手套白狼来了？

他讥讽道：“你就是拿这点诚意过来同我谈的吗？”

知他心中所想，周允宽摆摆手道：“公子此言差矣，当初香芸丫头可也是我送到公子身边的，公子所需所想，我怎会不知？我们周家此次虽是落了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风光时搭建起来的关系网可都是在的，必要的时候拉公子一把，或是帮公子办个不方便露面的事，都是不在话下的。”

他的态度虽让人不舒服，但话中之意却也值得重视。

张之羽皱眉思索，片刻后，笑道：“我这边线索也不算多，只是查到了他的住所。”

周允宽眼前一亮：“在何处？”

张之羽：“梧桐街那处三进的院子。”

见周允宽表情变换，大概猜到了他的鲁莽想法，提醒道：“那院子防守甚严，周点玉身边的高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正面应对的话讨不到半分便宜。”

“想从房契确认身份亦是行不通，我已经尝试过了。不过我的人新找到一条重要线索，宅子是不久前刚完成的户主变更，而房子之前的户主，我找到了。”

说到这里，他特意卖了个关子。

在周允宽焦急地催促下，他才面露难色道：“人是找到了，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尴尬，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直接动手去做的。”

周允宽很有眼力价儿：“公子不方便的事，便都交给我来办吧。”

俩人很快达成共识，周允宽兴奋地捏着一张写着要找之人地址的纸离开了。

周允宽回到周家老宅跟周伯仲交差，随即又马不停蹄地奔纸上地址而去。

自周家大难之后，家里的开支全靠他夫人的嫁妆支撑。

然而他们一家人都骄奢惯了，夫人的嫁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眼看着吃都成问题，几位妾室都纷纷闹着想要回娘家过一段时间。

这个节骨眼上，一旦有人走了，整个周家就散了。

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份投诚状，重新搭建起与楚王那边的联系，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允德，也不会白死。

思虑间，周允宽已经带着周家仅存的一位高手来到了纸上所书的地址处。

张之羽给地址的时候说了，此人独居且好赌。

夜色四合，万籁俱寂。

周允宽被那位高手提携着，一纵身跃进了一处农户的院墙，直奔鼾声来源处。

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时，郭木正做着美梦，看清楚来人时，吓得一个激灵，张口便之乎者也地骂了起来：“尔等何人？！可知扰人清梦者，罪可齐天乎？”

周允宽不客气地在旁边的桌边坐了下来，嗤道：“竟还是个好赌的烂秀才，郭木是吧？郭秀才，问你个事儿。”

郭木冷嗤：“尔等夜半潜入户，扰人清梦，如此藐视王法！还敢说有事相托……”

周允宽被他酸的牙疼，一挥手，带来的那位高手便将人一把按在了桌上，动弹不得。

周允宽没再废话：“梧桐街那处三进的宅子以前是你的吧？不久前为还赌债卖了，告诉我，你卖给谁了？”

郭木的叫骂声依旧没有停止，周允宽耐心耗尽，拿出一把尖刀抵到了他的太阳穴处：“安静点儿，好好回答问题。”

郭木这才止了叫骂，支支吾吾道：“是我的，但那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买主我也不认得啊。”

“那签在买卖合同上的户主名字呢？”

郭木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周允宽放在刀柄上的手微微用力，有血顺着郭木的脸颊滑了下来：“想清楚再说。”

郭木连声求饶：“我真不知道啊。当时一心想着还赌债，哪能注意这么些。我要是过目不忘，那不就逢赌必赢，早发达了。”

周允宽扫视了一圈这个无处不透着寒酸的屋子，被他这个理由说服。

目光略过窗边挂着的几张墨渍未干的水墨画时，又问道：“那同你交易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郭木立刻道：“记得记得！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卖房子的钱还了赌债，他这些时日，全靠临摹一些名画赝品拿出去卖果腹。

他说着，讨好地挑开放在自己脑袋上的尖刀，转身去拿笔墨，铺开宣纸就开始作画。

周允宽抱臂站在一边监工。

一刻钟后，郭木收笔道：“好了。”

周允宽去看时，只见画面上的人眉目俊朗，身材高大，气质肃然。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