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呼啦啦就来了，时清换上了他的灰袍和面具，有安全感。

白天还是有人活动的，只要不是完全想着等死的人，其他人怎么都要挣扎挣扎。

陌生的面孔出现，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什么都没有了，不怕遭人惦记。

没有展开谈话，两方人都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到了白天，就能看清很多东西。

地上的身体早已腐烂，蝇虫环绕，没人碰，怕染上重病。

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渊铺上一块大布，早就准备好的，坐的开他们所有人。

时清准备的书一早就发下去了，到现在，进度最慢的人也能吹奏出一首曲子。

不够好听，但是能听。

没有交流的情况下，音乐能够传递最真实的情感。

每个人手里一个最擅长的乐器，时清手里拿的还是那把竖琴。

在路上练习过几十遍，默契早就有了，时清一挥手，大家不约而同开始弹奏。

在这个世界中，信念的力量是强大的。

虽然不可能出现一念成神的情况，却也可以带来许多堪称奇迹的事情。

时清做好了功课，在演奏的时候带上了几分纯粹的神力，不断削弱削弱再削弱，最终达到一个人体可以承受的程度。

表现出来，身边围绕的人越来越多，脸上的死气也越来越少。

死气沉沉的面孔萦绕上一层不断蓬勃的朝气，时清看到几个小孩子已经和着节拍跳了起来。

他一边吸收灾疫的力量，一边转化出纯粹的神力，对力量的掌控也更加精准。

可以感受到另一种信仰不断汇聚到他身上，与原本的力量产生冲突。

时清没有偏帮着那边，在两种力量中划出屏障。

一曲结束，还没等人们失望，另一曲续上，给疲惫的灵魂带来救赎与希望。

时清不累，但是其他人会累。

他在路上买的东西都带着呢，没让别人动，他和钻一个一个分发到原住民手里。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点吃的，一袋袋单独放着。

有刚才的演奏在，大部分人都接过去了，小部分人没要。

这座孤寂的小城里传出点喧闹声，不大，但是打破了以往的安静。

时清随身带着许多片叶子，靠着渊吹小调。

没过多久，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过来向时清道谢。

她很瘦，不是正常的那种瘦，她怀里的孩子也是。

眼里带着些水光，不断向时清他们说谢谢。

“没关系的。”时清站直身子，“我就是为你们来的。”

灾疫的力量被人利用，他这个真正的灾疫之神会在事情更严重之前解决掉。

时清把他的说辞又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确保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离开了这里，也有人面带感激之色，热泪盈眶。

不管他们的反应如何，这个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附近的几个小城镇。

“嘿，这吟游诗人有意思，如果不是要离开这，我还真想去看看。”

西西整理着身上的包裹，赛尔德把最后一点东西也放上马车。

他们的前途未知，和你不早说其他的无关之人了。

西西想起来了遇到的那两个人，如果不是他们，他还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他有些郁闷。

最近他去小摊转过，没遇到他们，缘分只在那一次光顾了他们，然后就走了。

他撑着下巴看赛尔德把所有东西都打点干净，又乐了。

没关系的，那个男人会把小美人保护地好好的，不用他担心。

“别走神，我们要走了。”

赛尔德拉一把站着不动的西西，他们即将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危险再多也没关系，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心在一起。

……

时清在这待了有一段日子。

他拿出了治理的法子，身体力行做榜样，还带着人把街道都清理干净。

再苛刻的人也没办法说一句他的不是。

时清就好像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他的所有脱离普通范围的东西隔绝在外，连神力都不用，把对信仰的的感知也关闭。

要做就做到最好，他是这么对渊说的。

渊不拦着他，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守着他，好像有一根无形的链子把两个连在一起。

他看着这个小城镇一点点变化，从石缝里钻出漂亮的花。

等那花开成一片，他采了最开始的那朵送给时清。

花快开败了，时清却很喜欢，收在自己的小仓库里，每天都看上一看。

最后一个病人好转，时清起身，对着身边的人说：“我们要走了。”

他身边不仅有渊，还有最开始和他说话的那个妇女。

孩子没在她身边，和朋友出去玩了，这是稀松平常的景象，在时清到来，她想都不敢想。

她的丈夫是这座小镇的镇长，战争开始不久就去世了。

低头擦了擦眼睛，她的眼圈有点红，却多了坚韧之色。

“大人，请您安心离开，我们会记得您的恩情，好好生存下去的。”

没等时清拒绝，她拍拍手，一辆又一辆马车停靠在他们身边。

和时清最初租赁的几辆没有办法比，但是已经是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请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于心不安。”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了更多的人，说着同样感激且诚恳的话。

时清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想把恐慌压下去。

渊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替他谢过之后，带着他远离了人群。

他们都知道两个人几乎不分开，是好朋友与默契的搭档，东西送出去了，他们就高兴地散开了。

时清缓了缓，把恐慌压了下去，他还抓着渊的袖子，扯得皱皱巴巴的。

渊隔着面具擦掉他眼角的泪水，表情算不上很好看。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时清帮他把衣袖打理好，用手晃了晃。

等他脱离剧情就好了，在那之前，即使是他成了神王也没用。

他再次重复一遍，“我没事了。你也要好好的，不能随便离开我，知道吗？”

渊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翘起嘴角。

两情相悦的感情太好，他经常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