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号内的外壳可自由调节透明度，无论外部如何变形，内部空间都非常稳定。

在偌大的宇宙星空下，莫离和诸葛白盘坐对弈。拈子在手，诸葛白略微沉思后缓缓落于棋盘之上。

“莫兄，听说神界灵气充盈，你为什么还久居凡世呢？”

莫离细长的手指停顿在棋盘上，神色黯淡。

察觉到莫离的反常，诸葛白生出歉意，低声道：“对不住，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万事羁绊，不过一个情字而已。”莫离落子坚定，微微一笑，腰间的玉佩在星光下熠熠生辉。而在‘离’字旁边，多了一个娟秀的‘念’字。

诸葛白叹道：“万物都是棋子，也不知这下棋之‘人’，是何种心境。”

“当然是无念无想了。”空间波动，明渺笑眯眯地站到一旁。

“明兄弟，你昨天的话很有作用，不少指挥官都在反思纠错了。”诸葛白给明渺倒了一杯酒，笑道；“夏芝如果全心修炼，真的能有我一样的修为吗？”

诸葛白对于明渺昨天的话还是很上心。

明渺大大咧咧地坐到一旁，抿着酒笑道；“我那是气话，如果修真这么容易，世上就没那么多苦苦挣扎的生灵了。”

“灵气稀薄，夷灵现世，不知会有多少凡世星球会遭到灭顶之灾……”莫离望向无垠的宇宙，心生怜悯。

“你们相信人类吗？”诸葛白低声问道。

明渺想都没想就答道：“我从没相信过人类，或者说，不相信现在的人类，”

“但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奇迹。”却是莫离温柔一笑，妖艳的脸庞仿佛来自其他次元。

三人不再说话，明渺沉默地看两人对弈，充当起了倒酒员。

许久，随意在诸葛白高高的书架上拿了本书，明渺便回到了华光号。

“光体，你们的科技水平在宇宙文明中排在什么位置？”看着书，明渺随口道。

“前十之内。按人类的分类，应该是十级文明。”在闭目修炼的龙水月身旁，光体微微闪动。

明渺侧目道：“能说一下你们都有什么技术吗？”

猫先生被两“人”的对话吵醒，从龙水月的盘腿中跳了出来，挨到温暖的光体旁边又继续打起了呼噜。

光体思考了很久，才答道：“我的文明历程已经有130多亿年，在100亿年前就能超光速穿越时空，并且发现了被干扰后形成的平行宇宙。但在那后不久，我的文明差点被虚无吞噬。”

“但现在，我们已经能开辟空间，进入虚无并且全身而退了。”

明渺在光体的话语中听出了骄傲。看着发出微光的光体，明渺也不想损他了，笑话光体被击落在地球的话没说出口。

但明渺立刻意识到，如果人类对宇宙寿命138亿的估算正确，不就是说在宇宙诞生之初，光体文明就开始了进化？！

片刻，光体的满是诚恳：“我知道，你们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为什么不能再产生平行宇宙？为什么超光速会坠入虚无？为什么……异度空间会快速消失？”

光体知道异度空间的事，倒是在明渺的意料之外。

“还有……神界。”光体缓缓道。

“光体文明竟然知晓神界的存在吗？果然不愧是繁衍了十亿年的种族……”

明渺放下了书，像逗小孩子一样问道：“你想知道吗？”

“不想。”

明渺也看不出光体是不是在闹脾气。

“就算你们告诉我，我还是要自己寻找自己的答案。”

明渺笑着点头：“关于这点，我也是这么想的。”

光体文明，仅仅是一个人工智能就拥有灵智。明渺猜想，在异度空间创造星系和生命，对他们而言可能也不在话下。

“那为什么不和你们的神界联手寻找更多的真相呢？”龙水月缓缓睁眼，问道。

“以所知触碰未知，我的文明喜欢脚踏实地。”

明渺插话道：“所以你不是对我们感兴趣，是对人类整体感兴趣是吧？”

被明渺拆穿的光体有些不悦道：“在灵气稀薄的大背景下，要聚集灵气、行星位置、元素组成、时间等等的要素才会有智慧生命诞生。如今万千文明对宇宙灵气不计后果地采集，新的文明难以形成，或者还会开始就被掠夺了灵气。”

“至于所有的星际文明，最终也势必会发生资源战争。”光体情绪低落，似乎在为这个猜测感到悲哀。

“但地球，在我的文明记载中，已经毁灭了几十个星际文明，却还是屹立在星际间。所以我们猜想，地球、地球神界一定是在这个宇宙中特殊的存在。”

明渺接话道：“所以你才赖着不走是吧？”

沉默片刻，明渺继续道：“你的话让我想到了能量守恒。生灵越多、越强大，所需的资源就越多，包括灵气。但似乎，这个宇宙的资源是一定的。”明渺来到光体旁，搂着猫先生，一阵揉捏。沉吟道：“所以我想，最终，宇宙只会存在一个文明，并且不会再产生新的文明。”

第6章 虫族

但有一句话明渺却没有说出口：“可能……诸天神界也会是这个结果。”

“如果夷灵也算灵气的话，这个宇宙的灵气在极速增长。”龙水月淡淡道。这是觅雪告诉她的。

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照这样下去，夷灵会空前强大！

……

舰队这次没有停留太久，但却平分成了两个编队。一个继续前进，一个回守地球。非本意地得罪了星际联盟，虽然明渺几人能随时回去，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分一部分力量回去以防万一。

舰船内部，星辰被拖拽成千万根彩线，如同流星般向舰船后方掠去。刹那间，舰队便跃迁完成。

此刻舰队位于距离地球约20.3光年的天秤座内。

红矮星格利泽581质量还不互太阳的一半，暗淡的光芒甚至照不到处在恒星系边缘蓝星联盟舰队。

在摸清了周遭情况后，探索队四散分开，以犄角之势向格利泽581d行星带路前行。

寂静的太空中，一切都显得神秘莫测。蓝星联盟舰队如同一个刚走出房门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的道路。

反重力系统持续作用，舰队主体在达到十分之一光速后变为滑行。在探索队前进一段距离后，舰队再以空间跃迁来到探索队后面，同时也会损失掉全部速度。然后再加速、再跃迁……

初入星际，人类主要突出一个稳字。

在明渺几人围坐着看量子电视时，爱江现身在了他们面前，小跳着说道：“爱江发现了外星文明痕迹！”

施心淡定地挥了挥手，继续看着电视。连明渺都发现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被忽视的爱江嘟着嘴，眉毛都快成了“八”字，很是沮丧。

施心不忍，夸张地称赞道：“爱江真棒！我们知道啦！快专心指挥舰队哦！”

把爱江哄走，施心才紧蹙眉头问向光体：“这些东西……真是文明吗？”

“虫族？”明渺抢先插话。

光体叹气道：“是的，又有一个低等文明要葬身在虫族手中了……”但随即，光体又充满了惊喜：“我知道你们不忍心看这个行星的生灵被屠杀的！”

龙水月轻轻触碰光体，似是回应。

蓝星号上，观察员们看着光幕中的模拟影像倍感惊骇。

只见比地球大了6倍不止的格利泽581d行星旁，悬停着一个月亮大的神秘天体。

起初探索队还以为是没发现的卫星，但观察片刻后就发现，以格利泽581d行星为参照，它却是静止的，所处轨道也不对。

尝试着接近后，探索队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在它缓缓蠕动的深红色外皮下，无数被陨石包裹的虫形生物正被射向格利泽581d行星。

更奇特的是，在生命体表面覆盖着成千上万的塔状生命，不断向格利泽581d行星喷射着金属碎块。在极高的初速度和引力作用下，每一发的威力都不亚于一次小型核爆。

爱江将影像分成了几部分。在另一个光幕中，漫天火光下的三足生命正被无情屠杀。

无数尖牙利爪的虫形生物从陨石中爆裂而出，在尖啸中就开始四处寻找猎物。

这场景和当初地球被入侵时何其相似，不少人都不忍直视，几个女性观察员甚至已眼含泪光。

“这个种族与游戏中的虫族真像……”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低声自语。

“我们还是不要掺合吧，什么缘由，谁是谁非都不知道。”说话的是一个阿丽国男人。

坐在他身旁的阿丽国女子忍住泪水，迟疑道：“可……这些被屠杀的三足生物，看起来甚至还没有步入核能时代的样子，连反击都还是最原始的热武器……”

“他娘的！老子看不惯！总指挥，我请求您下令灭掉这些虫子！”诸葛白近处，来自冒匈国的大胡子男人用力地拍了拍智能桌。

“呵呵……损失的飞船你来负责吗？死去的战士你来复活吗？”阿丽国男人呛道。

“你……”冒匈男人猛然回头，指着冷笑的阿丽国男人却说不出话。他也明白，这个可恶的阿丽国男人说的是对的。

窃窃私语中，众人望向了中心的诸葛白，静静地等待命令。在蓝星联盟，虽由指挥官下令，但命令还是要经过投票的。

这时，控制中心光幕显现，响起了探索队的语音：“三号探索队总计三十人，二十八人同意攻打巨型生命体！请求总指挥官批准！”

“十号战斗队总计三十人，十九人同意攻打巨型生命体！请求总指挥官批准！”

……

投票很快就结束了，援击的票数以微小差距胜出。。

接连不断的请示声还从一个个光幕中传来，诸葛白缓缓抬头，沉声道：“虽然票数如此，但我不能下这个命令。”沉默中，诸葛白继续道：“但这次，没有命令，你们可以自愿参战。由宫云队长指挥……”

话音刚落，光幕便一个个消失，控制中心也同时响起了欢呼声、质疑声。

在离格利泽581d星几万公里的地方，探索队整装待发。

而片刻之后，几十艘中型飞船从空间中显现，宫云英俊的脸庞出现在探索队的光幕中，他的声音充满了沉稳：“战斗编队队长宫云，临时担任此次行动的指挥员。”

在一艘小型飞船内，邱可和爱丽丝神色肃穆，他们也自愿出击。

“你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亲人，真的决定好了吗？”在他们身后，明渺缓缓现身。

两人转身，却发现明渺身边跟着一脸担忧的宫灵夕。

爱丽丝斗志满满，昂首道：“老娘是出来冒险的！不会贪生怕死！况且，这种情况不就是明哥你说的恃强凌弱吗？”

爱丽丝挺着颤巍巍的胸膛，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明导师，我没有亲人。但我保证爱丽丝不会在我之前牺牲！”经过战争洗礼的邱可沉声许诺。他已经劝过了爱丽丝，没用。

明渺知道，在战场上，这已经是最大的承诺了。随即缓缓点头，也不多劝，他尊重别人的意愿。

但一旁的宫灵夕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不担心哥哥，哥哥的飞船装有最好的机甲和武器设备。但邱可……这艘飞船主要是探索星球用的啊……

头脑混乱的宫灵夕两步上前，将一个银色的盒子放到了邱可手上。犹豫了几秒，她又转向爱丽丝，同样给了爱丽丝一个盒子。

“这是我偷偷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最新机甲，你……你们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宫灵夕支支吾吾地说完就躲到了明渺身后。

爱丽丝看了看不愿露头的宫灵夕，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邱可，瞬间就懂了。

“这小姑娘……眼光倒是不错。”爱丽丝思索间却是一阵醋意，不禁向明渺吼道：“明哥你看看人家宫灵夕！你还是我导师呢！东西都不给的吗？！”

明渺干笑着指向太空，惊道：“看！帅哥！”

待到爱丽丝后悔不已地回头时，明渺早就不见了。

“啊啊！可恶……怎么老是这招！老姐是傻么还总被骗！！”

一旁的邱可偷笑不止。

其实明渺猜测，金丹期的两人应该不会有事的。虫族数量庞大，但实力却普遍不高。在他的感知中，最高的也只有化神期，当然那些修为较高的应该就是明渺几人的事了。

蓝星号内，张天义来到诸葛白跟前，嘱咐了几句就欲瞬移离开。

“你们也要去吗？”诸葛白急忙问道，在他的认知中，这几个人总是一起行动。

张天义帅气的脸上带着微笑：“施姐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也是。”

明渺几人早早地就到了庞大的生命体背后。

“你们说，施心不会是怕虫子吧？”明渺腹诽道。刚才施心以留守舰队为由没有来，但明渺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厌恶。

方止恍然大悟道：“对啊！我在别墅里料理蚂蚱那次，施心连门都不想出！”

“你们两个……”施心的传音满是嫌弃和愠怒。

“咳咳……按计划行事，你们上，我和水月保护其他人。”明渺立马变脸，正色道。

转瞬之间，只剩明渺两人。

“诶？水月，刚才我们的计划中，有清瑶吗？”明渺才意识到刚才王莽身后躲着葛清瑶，不禁狐疑地问向龙水月。

龙水月捂脸轻笑：“没有。”

格利泽581d星上，生灵涂炭。望着到处杀戮的虫族和死伤无数的三足生物，赤烛摇头自言自语：“可怜的新生文明，连神界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