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见:苏清川你丫谁啊
作者:软风拂集 | 分类:现言 | 字数:10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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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畴昔
宋佳璐说完,等着被提问,可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便只好自顾自说起来。
“你们找到我,肯定知道他跟我住一个小区,而不是跟他父母。要说清楚这个原因,话题还得往远了扯。”
“没关系,”黄旭反应过来:“您说。”
“欢雨应该知道,”宋佳璐将头转向应欢雨道:“申中省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他取得。”
“对,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中省”这个名字来自易经。”应欢雨点头道:“他自小跟爷爷长大,他爷爷也很有学问。”
“是的,来自《周易》泰卦的卦辞。只是…”宋佳璐故意停顿了下,看向大家;然后才道:
“他原本不姓“申”姓“苏”。”
“叫苏清川是吗?”黄旭回答道。
“是的,”宋佳璐点头道:“他的父亲叫苏孝澜,在苏家的家谱,申中省的名字叫苏清川。”
“虽然当时我不清楚他本姓是什么,但我知道他自小父母离异;”应欢雨道:“那时我陪他回来,都是先去他父亲家,然后再偷摸陪他去母亲家。”
宋佳璐点头,叹了口气,继续道:“苏孝澜年少轻狂时,做了不轨事;在范锦心有身孕期间,外遇了朱彤。为了报复,范锦心在申中省很小的时候就带到了申家。
初时,申在荣很喜欢这孩子,抱起来就不愿放下;还特别宠孩子,直到孩子喜欢看打篮球,抱着他走走多老远去篮球场。
只是好景不长,自从有了申在思后,小家伙就开始变得招人嫌了;发展到最后,甚至天天遭人白眼。
他当时回忆说,有一年冬季,外婆给他了棉裤;眼看要过年,新年穿新衣,怕孩子赶不上;就想给孩子送去。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鹅毛雪;原本就不好走的道路,变得就更没法骑车了。
姥姥问了个遍,没人愿送她;都说孩子跟着妈呢,怎么还能没衣服穿。老太太把心一横,竟步行走着去了。
到了地方,小家伙高兴的不行,一直嘿嘿的傻笑。姥姥见他穿着破薄棉裤,还露着露棉絮;小脸冻得紫里发青,还流着大清鼻涕,不停地一抽一抽的。
看到这孩子又傻又脏,姥姥不免生起气来;一边帮着擦,一边不忘训话。这一擦不打紧,发现上唇因长时间被鼻涕的浸着,如今变得又红又肿。又给姥姥一顿气,训斥这孩子蠢笨,不懂干净,不会擤鼻涕;强行从棉裤兜拽出小手,就要教;可看到小手就愣住了。
一双小手生满冻疮;没一处好的;怨不得小家伙不愿意去擤鼻涕,是怕冷。再摸那棉袄,薄薄一层棉花絮,是夹袄…心疼得老太太直骂女儿;拉着孩子去对峙;妈妈给的答复却是小孩子火力壮,没事儿的。
老太太气的不愿多说啥,拉着孩子就进屋,进屋想给换上她带来的新棉裤。可一脱鞋,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泪珠;那鞋里的泥巴有一指肚厚,这大冬天的,还不跟光脚踩在泥地上是一个样吗…”
“这么埋汰?”一个实习的小姑娘,嘴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没结婚,没孩子,你不懂…”黄旭接话道:“小孩子是没有脏或干净的意识,所有的价值观,世界观等等都是后天,家长给灌输的或影响的;包括你所说的埋汰与不埋汰。正所谓“赤子之心”…亦如老子所言,“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那是值得人们反复温习的一个状态。”
“哦。”小姑娘不置可否,吐了吐舌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看过申中省高中时,给家里爷爷写的信;”应欢雨接过话题道:“大致是说冬天了,只有一套衣服,一身秋衣裤;没有换洗的,想多要些生活费;当时我看完都掉泪了。
他还跟我说过,自小受教育的费用;也多是爷爷出的。”
“申妈妈不心疼吗?”黄旭接话道。
“那时候的女人生孩子,他们从骨子里认为孩子是给男人生的,跟她们自己没有关系;她们把生出来的孩子当成是威胁男人的筹码。”宋佳璐解释完,然后又道:“有了自己孩子的申在荣,做法就变了,动不动就会拿眼睛瞪他…
有一次过节,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范锦心因为有事,回了娘家,两个孩子都没带。
亲戚太多,小孩怕生,又都不认识;就更怕了。吃饭时,唯独没人招呼小中省;小孩子不会表达,饿了,就在院儿里哭;想引起大人的注意。只不过没人注意,一哭,就哭到了饭局结束,连口馒头没捞着…
有时申在荣出差,每次回来都买零食,可是零食只紧着小的吃;糖块啊、饼干啊…给到申中省手里时;糖、一两块;饼干、一两片;要么就是甘蔗梢的两节节…
有时候我们听到,说谁家小孩多么聪明;不大点儿就会讨好人了…申中省在很小的时候也会讨好人。
但我不觉得那是聪明,我更愿意解读成,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那是在被白眼,被无视,被冷落的环境中塑造的。
申中省知道奶奶不喜欢自己,为了融入,为了让奶奶接纳;他每次都把属于自己不多的糖块,不吃,攒起来;等攒到一把了,再携着几片饼干,跑到奶奶家,一股脑都给她;让不喜欢自己的奶奶,吃…
等再大一些,申中省的妈妈也站在奶奶和爸爸那边;也开始不喜欢自己了。那时他刚上学,认识的字没几个;一次放学回来,饿了,见桌上有香蕉;拿来要吃。他知道爸爸出差了,家里没人瞪她了,于是动作很从容;妈妈此时正好进来,二话不说,就往背上打了一巴掌,说那是弟弟的。
申中省很难受,也很沮丧;气不过的他,就在回家必经的土面路上,用刀刻了“偏心眼”三个字;字很大,笔道也深…后来被回家的申允文看到了…”
“申允文?”黄旭不解道。
“就是给他取名‘中省’的爷爷。”宋佳璐解释完,有感而发道:“说起爷爷,也是令人唏嘘。
我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照理说,老人外在条件不错;上了岁数还人高马大的,想必年轻的时候更非凡。
有学问,有单位,还有退休金;想不通为何到老都是孑然一身。可能生不逢时,所处在那造化弄人的时代吧。嗐…”
“哦,后来哪?”黄旭接着问。
“后来也不知老人是出于对小中省的同情,还是怜爱?对其可谓疼爱有加。当然,随着申中省慢慢长大,他对爷爷也越发敬爱和依赖了;怎么说呢?爷俩儿像是相依为命…
说来也算有戏剧性。申中省的母爱由姥姥做了填补,父爱由爷爷做了填补。不知道算不算应了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不管怎么说,至此,倒也没什么缺失的了。”
众人点头。
“可惜啊,”应欢雨道:“我没那个荣幸,无缘能与老先生见一面。”
“是啊,”宋佳璐道:“再后来爷爷病了,申中省那段跟学校请了长假,一直在医院照顾。直到有一次他回校参加完考试;再回来时,爷爷出了院;在家的床上躺着,已是弥留之际。过了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都说“如无双至,祸不单行。”申中省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姥姥也中风了。至此,申中省的天一下塌了;人也消沉了。
后来在陈其成的建议下,联系了苏孝澜;只有女儿的他,倒是很欢喜。你知道,在我们山东,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事儿,很看重…”
“为啥呀?女人比男人差啥呀!”实习的小姑娘气不愤。
“是因为无后,就代表这一支的老祖宗…无论是清明节,还是中元节,就没子孙扫墓祭奠了呀。”宋佳璐解释着:“没人祭奠就没有烟火,老祖宗没得吃了,就是会饿肚子啊。
让老祖宗饿肚子,下去怎么交代?你的任务没完成,可不就是不孝子孙,可不就是大逆不道吗?”
“真封建。”小姑娘气哼哼地道。
宋佳璐笑笑,没在意;然后她继续道:“可这件事儿,范锦心就不那么想了。她知道消息后,对申中省是以死相逼,跟中间人还大闹了一场。
让中间人传话,说儿子养这么大了,想要回去也行;拿五十万来…
而得知消息的苏孝澜,则是一副空手套白狼的架势;对范锦心的说辞,很不屑一顾。
这事儿,一幕幕地发生在申中省眼前;一个个只为自己考虑,没有一个是替他着想的。
他冷眼旁观着,就这么一年拖一年,拖到了他遇见了欢雨。
你知道吗欢雨?”宋佳璐笑吟吟的看向她,没等她答话,就继续道:“在你跟他说…你会分享你爸妈的爱给他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信任父母那一年龄段的人。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你爸妈给他的温暖…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之前没享受过,所以没两次,他就沦陷了。
至于再之后的事儿,你就知道了;谈婚论嫁时,让苏孝澜去的复阳,结果还办砸了;对吧?”
应欢雨浅笑着点头,稍停,便又问道:“那我们分手后呢?”
“你们分手后…”宋佳璐想了想,说道:“自打听说你结婚了,他就在北京待不住了。
没有你,对他来说即使全世界都给了他,对他来说也没啥意义,就更别提时间;他上不了班,时间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挣得那几个工钱;就更不用说了。
用他那段时间的话说,人活着没意义,人活着就是为了等死;他倒是也那么践行的,一副行尸走肉的状态。
只不过在家长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一大活人,吃穿住行都要用钱,当然这都是小头;可结婚成家呢?头大吧?范锦表示年龄大了,供给不起;也别指望,指望也能帮不上忙。
苏孝澜的表现圆滑很多,嘴上什么都答应,行动上什么都不做,而且还有意图洗脑之嫌;经常以“孝道”作为话题,常挂在嘴边…
话说回来,两边都有各自的完整家庭;谁愿意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分割集体的共享利益呢?再说了,少了他又不是不能过。锦上添花的事儿,做做还可以,可犯不着动真格呀…”
听着,听着,应欢雨眼圈一下红了;眼眶还一闪一闪的…
看此情形,宋佳璐噤了声;起身坐到了应欢雨旁边,试图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