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小灵挺着大肚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客厅坐下，同几位贵妇人谈起天来。

玛莉安坐在她对面，拿起颗葡萄吃：“大概是，多少年前来着，元老院通过重要决策的方法是什么知道吗？”

众人摇头。

小灵问道：“是什么？”

“他们此起彼伏，争论不休，直到争吵声越来越大，他们就会汇聚到厅堂中央，和对方打起来。每个人免不了要挂彩，更甚还可能会在混战中丢了性命。”玛莉安说的无比轻松，微笑着又拿起颗葡萄。

“真野蛮。”小灵撇了撇嘴。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吗？”

玛莉安笑道：“我可是亲眼见过，甜心。”

“可那是。。。”

“三十年前的事了，我知道，怎么了？”玛莉安看众人有些怀疑。

“您？”

“想不到吧？我都三十九岁了，快奔四十的人了。”

“真看不出来。”

“哈哈哈，谢谢夸奖。”

小灵没有说话，安分地坐在一旁，忽然听见大帝在后院和侍卫对话，很焦急的样子。

她站起身，侍女准备上前搀扶，她拒绝了：“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侍女点点头，退下了。

小灵深吸一口气，慢慢移步到后院。

“加派人手去制止他们。”

“我们已经没有人手了，大人。”

断断续续的谈话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吉安。”她探头问道。

“在外面等我。”大帝叹了口气对那人说，挥了挥手，然后看向小灵，“没什么，不必担心。你这个样子，该好好休息。”

“别一个人扛着，让我替你分担。”

大帝摇了摇头，向侍女招了招手：“把夫人带下去休息。”然后转身，向后门走去。

小灵有些生气，甩开侍女的手，慢慢移步到了客厅坐下。

之后玛莉安她们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她时不时望向窗外，担心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个侍卫踉跄地冲了进来，脸上沾着血迹，倒在了一旁。

众人尖叫，连连后退。

“发生什么事了？”小灵站起来，担心道。

“大人他，正在被一群暴民围攻。”

“什么？！”她有些激动，快步走了两步，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在哪儿？”

“夫人，您没事吧？”侍女上前扶住她，这才免于摔倒。

她又走了两步，不适感又传来，她摸了摸裙底，手上沾染了鲜血。

玛莉安冲上前抱住她，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医生！”

不知过了多久。

小灵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察觉到一丝异样——众人都不说话，婴儿也没有啼哭。

她便问道：“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夫人，”侍女怀抱着襁褓，面露难色，“您应该好好休息。”

“那是我的孩子，给我。”小灵情绪激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坐起来了，众人将她安抚着躺下。

侍女将孩子抱到她面前：“是个畸形儿，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孩子的模样犹如一柄钢剑，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惊恐的眼神，颤抖的双手，眼睛翻白，昏了过去。

大帝这边，面对着数十个暴民。

帝国大厦的倒塌并非一朝一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在通货膨胀的压力下，共执体系轻易破碎。

“冷静点儿！”大帝拔出宝剑，火焰燃烧，“我保证，会给每个人安排工作，控制物价，让这场闹剧平息下来。”

“你不配保证！独裁者。”

“既然我们的诉求得不到回应，我们就自己来拿！”

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多，居然还有一个人冲上前来。

大帝下意识地挥剑，将那人斩成两段。

玛莉安在她的豪宅中欣赏着这一切，艾玛坐在她对面。

她微笑着：“时候到了，这座城市很快就会崩溃，我们的蔡大帝只会披着血红的披风，拿着燃烧的宝剑乱晃，他开始暴露本性了，没了支持他的平民，没了宝剑和宝冠，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艾玛问道：“可是，我们要怎么拿到呢？”

玛莉安鬼魅一笑：“他妻子。”

小灵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她逐渐清醒起来，隐约听到了那几个好闺蜜的谈话。

“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唤醒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怎么会生出那么可怕的孩子？”

“按理说不可能啊，之前的检查都很正常。”

“是被神明诅咒了吧，估计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猜也是这样，不然怎么——”小灵勉强坐了起来，众人注意到了她，便不再说下去。

她咬牙道：“滚出我家，滚！”

“嘁。”几人面面相觑，摇着头，走了。

她靠在床头，闭上了眼，泪水从眼角流下。

一直到傍晚，大帝才回来。

“阿灵？”他直奔房间而去，“很抱歉我这么晚才回来。孩子的事，我听说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灵她目光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怀中抱着她的孩子：“他死掉了——我的孩子。”

“很抱歉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在这种时候。我不知道，医生说还要过几天，可是——”他坐在床边，将她怀中的襁褓轻轻地拿过来，“来，给我。你没事就好。”

小灵情绪激动，哭了起来：“他是我的孩子，我第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神明要这样对我！”

“嘘——”大帝扶她躺下，安慰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躺下睡觉吧。”

大帝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吉安，我不明白。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神明为何要这样惩罚我？”

“别想太多，你很善良，没有做什么坏事，这只是恰巧罢了。”

小灵在他的安慰下进入了梦乡，梦到了她那活泼可爱的儿子。

次日。

大帝和小灵身着黑衣，看着人们为他们的儿子下葬。

和他们经常来往的贵族也前来吊唁，玛莉安就在其中。

“发生这种事，我很遗憾，还请节哀。”玛莉安来到小灵面前，悲伤道，“可怜的小家伙，愿他的灵魂在英灵殿安息。”

小灵的情绪比昨天稳定了许多，她颔首致意：“谢谢。”

葬礼结束后，大帝又急匆匆地走了，小灵在玛莉安的邀请下来到了她的豪宅。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小灵转着圈欣赏着，“好漂亮的房子。”

“这么大的房子老是觉得有些空呢，我应该置办些什么东西来填补？”玛莉安看着她，询问道。

“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夫人，”小灵摇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出有用的建议——种些花怎么样？或者挂几幅画？”

“不错的提议。”她认可地点了点头，“自从我儿子走后，就感觉这房子很空了。”

“令郎是去？”

“噢，他呀，去外地求学了，两年后回来。”

“两年？很长一段时间呢。”

“是啊，”玛莉安叹了口气，“自打他离开家后，我就时常想念他，做母亲的嘛，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小灵面露难色，低下头去。

玛莉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住嘴巴，然后说道：“抱歉，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没关系，夫人，我——已经缓过来了。”

“走，我带你去后花园逛逛。”玛莉安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