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瑾琮船中。

换过衣服后，齐太医又跪在他跟前给他把脉。

若思去了给东方瑾琮熬汤药。

满歌与东方宇盛齐齐坐在一旁。

船中，除却两个跪在一旁的伺候东方瑾琮的嬷嬷姑姑，及给东方瑾琮把脉的齐太医之外，再无旁人。

许久，齐太医终于起来行礼，让满歌与东方宇盛放心。

“你下去吧。”东方宇盛道。

齐太医应声退下。

伺候东方瑾琮的嬷嬷与姑姑跪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

“怎么好端端的，你会落水？”

听见东方宇盛毫无感情的声音，倚靠在床榻上的东方瑾琮还有些虚弱。

“禀父皇，儿臣方才觉得船里闷，又想着深夜，因此想独自出去透透气。”

“谁知道夜深露重，甲板滑，因而才会滑倒。”

东方宇盛对东方瑾琮有条有理的回答十分满意。

“那玕儿呢？”他终于问到关键的地方。

“四皇兄是后头来的，”东方瑾琮不着痕迹地斟酌着，“儿臣见过四皇兄后，便脚滑。”

“四皇兄着急想拉儿臣，却被儿臣带了下去。”

东方宇盛目光中带着怀疑，“当真？”

“回父皇，儿臣不敢说谎。”

东方宇盛应了一声。

他不过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想必也不敢说谎。

可他也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对一些事情分辩不清也是正常。

此事是否意外，还是要等王忠心去查明了才行。

“正因夜深露重，才不可独自外出。”东方宇盛声音浑厚。

“你也快到了去上书房的时候，”东方宇盛转着那玉扳指，“凡事，都应思虑再三，再去做。”

东方瑾琮看向东方宇盛的眼睛，“三思而后行，儿臣知道的。”

“谁教你的？”东方宇盛有些欣喜，人一下子柔和下来，又明知故问道。

“是三皇兄。”

“你三皇兄倒是个好的，”东方宇盛感慨了一声，“平日里，也可多多亲近他。”

见东方瑾璜被夸，东方瑾琮眼睛都亮了，却还是压了一下嘴角，“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你身边伺候的人，也算不当心。”

话头一转，东方宇盛的目光落在一旁跪着的两人身上。

“父皇，”东方瑾琮解释到，“是儿臣不要她们跟的，她们也是没办法。”

“是啊，皇上。琮儿落水，她们二人也一直忙前忙后，还是忠心的。”满歌也在一旁附和。

那姑姑和嬷嬷感激地看着满歌。

东方宇盛将身子坐直一些，“也能是这个理。”

“可主子出事，奴才定然有一个看护不当之罪。”

“如今五皇子落水，你们就好好照顾着五皇子，若让五皇子再出什么事，你们就不必在宫中伺候了。”

“是，奴婢遵命。”“是，奴婢遵命。”

两人同时答道。

东方瑾琮坐起来拱手，“儿臣谢父皇。”

“你还小，”东方宇盛语重心长道，“又是嫡子，外出更该小心，不应该为了自己的方便而不要随从跟着。”

“若你今日不是在这码头上落水，而是在个什么江什么河，想必……”

“皇上。”满歌嗔怪地打断他。

东方瑾琮似乎不是十分在乎这样“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只笑了笑。

“父皇，儿臣知道了。”

“父皇，四皇兄也落水了，儿臣担心……”

“他没事。”东方宇盛答得果断。

“他被捞上来时还精神得很，等你们都好了，你再去看他，免得各自病气过了。”

东方瑾琮有些懵，“是，儿臣遵命。”

东方宇盛摸了摸东方瑾琮的头，“你也长大了，也该学着些规矩。”

“小硕子。”他喊道。

在外头候着的小硕子推门而进。

“从今日起，到回宫前，你便在五皇子身边伺候着，务必事事留心。”

东方宇盛又看向东方瑾琮，“如今南巡着，不好给你挑新的太监。等回宫了，朕再与你母后给你物色一个。”

“是，儿臣谢父皇，谢母后。”东方瑾琮又行了一礼。

满歌温婉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东方宇盛此时的耐心与温柔。

他是一个好皇帝，好父亲。

而话也只能止于此。

且如今他这番作为，说得难听些还是在试探。

给了东方瑾琮自己心腹太监的徒弟，这何尝不是将东方瑾琮放在刀尖之上？

这样一来，若今日之事当真是东方瑾玕一手策划，那他定然会对东方瑾琮充满怨恨。

既如此，他定然会快速再次出手。

东方宇盛自以为自己至高无上，可以看清所有的计谋，因而不惜让自己的孩儿也进局。

也许，在百姓之后，他更爱他的皇位。

“既然这样，”满歌看向东方宇盛，“那玕儿的也该挑着了。”

东方宇盛点头，“也是这个理。便一同挑着吧。”

“从前端贵妃给瑾璜挑的是个好的，玕儿的事可以交给她。”

满歌露出一抹笑，“是，皇上。”

“夜已深，便都歇下吧，”东方宇盛站起来，“朕，就先走了。”

满歌与东方瑾琮双双行礼，“臣妾（儿臣）恭送皇上。”

待东方宇盛出去，小硕子却还是跟着他。

满歌挑眉，正好她也想和东方瑾琮说两句私底下的话。

船外。

东方宇盛眯着眼睛，“下雨了？”

“是，”小硕子在后头弯着腰，“昆州多雨，此处更甚。”

“下多久了？”

“似乎是，五皇子回来后没多久。”

东方宇盛背着手，“倒是什么都洗刷干净了。”

小硕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因王忠心不在，他自己也不敢附和。

“你就留在这吧，”东方宇盛也不恼，“你师傅教了你不少本事，你就替朕，看着，教着五皇子。”

小硕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这是，要以五皇子为太子的意思？

哎呦，哎哟，了不得，了不得！

这，只怕五皇子来路，难啊，难啊！

小硕子惊得手都要抖了，只得死命压着，“是，奴才遵命。”

东方宇盛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