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小姐哗啦一声抽出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哼，我现在就杀了你，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是么？”沈绪高深莫测地笑了，声音也小了不少，“可是，你们没发现裴知远跑了吗？”

她接着说道：“我要是死了，明日，薛大将军是女人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军营。

到时候，你们还有余力，攻打王师么？”

薛大小姐神色一变，连忙吩咐一旁的士兵去确认裴知远的下落。

只见士兵慌张地跑过来道：“报告将军，那个男人打晕了守卫，不见了！”

沈绪一勾嘴唇，暗自松了一口气，裴知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薛大小姐脸色陡然阴沉，“快派人搜！”

沈绪心有余悸地扶着桌子，只觉得心跳因紧张收缩，浑身血管都有些抽痛。

她还是被抽到了一鞭子，暗自痛得龇牙咧嘴，却依旧要在薛氏兄妹面前极力装哔。

她此刻必须保持强大无畏的气场，才能为王师，为宋凛赢得一线生机。

她轻声提议道：“我能保住你们薛家军主帅的位置，投降退兵吧......”

“你这妖女还想扰乱军心？”薛大小姐眯起眼，恼羞成怒地吩咐道：“来人，把这妖女拖出去，扒光了，让弟兄们好好伺候她。”

士兵粗鲁地闯了进来，拖着她的胳膊，要把她往帐外拖。

沈绪拼尽了全力抱着桌腿不让他拖走，极力反抗道：“你们恼羞成怒了，就要把气撒在……我一个女人身上吗……

哼，你们攻不下任何一座城……”

那个士兵见拖不动她，干脆撕扯起她的外衣，她的头发被揪散了，那沾着血的衣料很快被粗鲁地撕裂了，一道深深鞭痕落在肩头上，看样子伤得不轻。

沈绪吃痛地咬紧了牙关，死死抱着桌腿不放手，士兵见拖不走她，扬起拳头就要往她身上打。

她用尽了全力吼道：“薛大小姐，你也是女人……就不怕他日兵败，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薛彦大声喝止道：“住手！放开她。”

士兵松开了她，沈绪抱着桌腿粗喘着气，却依旧不敢松开那个桌腿。

“都退出去，我有话要与她说。”

“哥。”薛大小姐着急地喊了他一声，“这个妖女诡计多端，你可别被她蛊惑了。”

“羽儿，无妨。”薛彦罢了罢手，让人扶着自己坐到轮椅上，又示意他们退出去。

几人犹豫了片刻，最终退了出去。

他拿了条毯子缓缓推着自己移到沈绪身边，垂手轻抚她肩头的伤，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刚才，害怕吗？”

薛彦说罢，伸手替她披上了毯子。

沈绪用力摇着头，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决堤而出。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坚韧的女子，你可以成为我的人吗？”薛彦伸手抚摸她的脸，用指尖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不能，我可是陛下亲任的女相，我身后是皓月国朝廷。”沈绪眼中含着泪，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却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薛彦并没有为难她，抬手摘下了面具，他似自嘲地笑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沈绪松开了那个桌腿，虚弱地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她抬起脏兮兮的手抹了把鼻涕，缓和了片刻，语气变得温和了不少。

她回答道：“因为我发现薛大小姐画了眉毛。”

“这又是什么讲究？”

“大概很少有女孩子天生剑眉，所以她故意画的。而且，薛大小姐为了扮成大将军，刻意大声说话，举止粗鲁。

却忽略了薛将军您原本就是一个温和谦善的贵公子。

您虽是个领兵的将军，但却是一个举止优雅的绅士。”

薛彦万分诧异地望向她，不解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沈绪没有回答，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薛彦，却是丝毫都想不起来。

她岔开话题道：“薛将军，我们不妨打个赌吧？”

“赌什么？你果然还有后招，对吗？”薛彦轻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椅子上，听她要打赌，似乎对她的底牌很感兴趣。

“赌，三件事。”

“嗯。”

“第一件事，赌你三天内攻不下王师部署的任意一座城池。”

“第二件事，赌我五天内必破你外围三座城池，大军直压你玉矶关。”

薛彦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恼，饶有兴致地问她：“我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沈绪开口笃定地回答道：“你若输了，马上停战投降。”

“停战投降，会有什么后果？会成为你的阶下囚吗，你会杀了我，还是会像今日你遭受过的这般，派人侮辱我妹妹？”

“不，我们不会那样对待一个绅士，况且薛将军也不是真的要对我做那样的事情。你依旧可以当你的薛家大公子，只不过二十万薛家正规军，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薛彦将轮椅推到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与她对视，“那我若赢了，你可不可以成为我的新娘，成为我薛家的力量，为我出谋划策。”

听着他略带征求的语气，沈绪稍显诧异，回答道：“我是个有夫之妇，如果你赢了，我会以死谢罪。”

见他没有回答，接着说道：“第三件事，赌你……

三天之内，必定主动来找我商议投降条件。”

薛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温柔地问她：“那你开的投降条件是什么？”

沈绪严肃道：“无条件投降，不处理你们北方军任何人，薛家依旧是北方名族，你们依旧可以拥军二十万，驻守北方三府。

起义军招安遣散各自回原籍地，受灾地区呈报朝廷，拨款救灾。各项国师颁布的不合理政策，全部废止。

但是所有人，必须誓死效忠朝廷。”

薛彦浅笑道：“你开出的条件真是诱人，我现在就想答应你。可似乎大闹一场也不会被严惩，那还不如赌一把，或许征服了天下，也能俘获美人的芳心。”

沈绪回道：“大闹一场，只会损兵折将。负隅顽抗，必死无疑。

你若惹怒了我，我便不会把你当作一个绅士来对待。”

“那我若不与你赌呢？”

“薛将军既不愿意投降，那赌与不赌，咱们都必须分个你死我活。成王败寇，当反贼什么代价，不用我说明了吧。”

薛彦语气温和道：“好啊，我倒是有些期待，女相小姐要如何用五天，连破我方三座关城，直压我玉矶关。”

“薛将军，明日战报，必有你攻占天门玉督二关失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