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蓉水眸望向柳章的脸，郑重又诚恳地点了点头：“看了。”

柳章微微一愣，让她将故事讲了出来，只听徐婉蓉将下册的内容详细讲了一遍，剧情与书上的分毫不差。

“柳章哥哥推荐的书，我一直有看，真的很精彩。《盗宝记》的作者，还在故事最后，问了一个十分深刻的问题：公主、宝座和民心，诸君觉得哪个是最珍贵的宝物？”

她用温和的语气询问着呆愣在了原地的柳章，“那么，章哥哥觉得，哪个是最珍贵的宝物？”

柳章沉默了片刻，声音闷闷地回答道：“公主。”

徐婉蓉的唇角勾了起来，她抹了抹脸上的泪，道：“章哥哥，你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为我遮风挡雨的侠客，高大伟岸，安全感十足。在你面前我可以随意放肆，自由自在。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理解我的无奈和苦衷。”

柳章抿唇思索，半晌，退让似的开口：“可是你若一直不对我说实话，我也会很困惑的。”

“嗯，我理解。对不起，是我一直没有回应你的好意，我以为，你会感受到我的信任和依赖。”

“那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那个青楼小倌？”

徐婉蓉沉默了片刻，见绕不开这个话题，于是解释道：“他威胁我，他说那几个坏人曾经去青楼消遣过，听到了他们无意间的聊天，知道了是我买凶杀人，于是他勒索我。我就拜托三皇子帮我，点他入马。为了不拖累三皇子，所以才亲自动的手。”

她见柳章似被自己说动了，又换回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干脆承认道：“殷歇也是我杀的，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嗯。”柳章抿着嘴点了点头，神态平静道：“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匕首时，我就已经猜到了。”

“章哥哥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必来问我，把我带来大理寺，让我难堪呢？”

徐婉蓉面色阴郁地低下了头，手中的拳头愤然握紧，想要刀人泄愤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夜的巷子里。

原本她在那凶案现场下了药，想一箭双雕，同时算计太子和三皇子。

却没成想，自己也成了受害人。

徐婉蓉杀完人正穿着那件白色的斗篷往回走，却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柳章。

虽然匕首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擦去，但柳章是大理寺卿，长期与凶案尸体打交道。她生怕他闻出自己身上的血味，于是着急想要远离他。

可他抱着书，热络地非要送给她，还询问起她怎么这么晚还在街上，与她搭话聊了起来。

为了尽快摆脱柳章，徐婉蓉随便敷衍几句，接过他的书就将他打发了。柳章还热络地邀请她同乘马车，担心她的安全，想要送她回家。

可是，为了避开柳章，她特意绕远走了偏僻的巷子，并将他送的书丢弃在了巷子的水滩里。

徐婉蓉原以为摆脱了柳章，就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可没成想，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暗处却扑出来一个男人，将她按倒在了地上。

那人失去理智一般，撕扯着她的衣服，亲吻她的脖颈，捂着她的嘴不让叫喊。

徐婉蓉原本是偷偷学了些武艺的，怀里又有匕首傍身，在这种永安内城，无论如何都不会遇到危险的。

可奈何压住她的男人武艺实在太高，二话不说抢走了她的匕首，很快制服了她，对她行了禽兽之事。

那个人将她拖进了一个偏僻的深巷，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任由她哭喊求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发泄过后更是提上裤子就走了，当时连是谁强迫了她都没有看清……

可自那天起，徐婉蓉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人，碎尸万段！

那日柳章前来归还匕首，告诉了她抢走匕首之人，几经试探，她终于确认了那日行凶之人，就是慕容曜的护卫殷歇。

于是，徐婉蓉就将他约了出来，说是相约游山玩水，实则早就布置好了圈套，等着他钻。

可是殷歇是个武功高手，十分警惕，但也架不住自己美色引诱，她将毒药抹在自己的唇上，用喝过了酒的杯子诱他饮酒，本想让他多饮几杯，直接将人解决。

却没想到殷歇那般猴急，未等到毒发就又扑向了自己。

自从有了前两次柳章的包庇，徐婉蓉也胆大了起来，她干脆一把火毁尸灭迹，还是被柳章查了出来……

柳章一言不发地坐到椅子上，似在考虑着什么，想了许久才回答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而不是让我越查越心寒。”

“章哥哥，这件事真的难以启齿，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也不能原谅那些害我的人，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你这次杀的人，毕竟是三皇子从小养大的贴身护卫。三皇子对此十分震怒，必须要大理寺给个交代。”

他叹息了一声，淡漠道：“就算我想帮你，也爱莫能助。”

“章哥哥，你就忍心看着我去死吗？”

这时，慕容曜大步闯了进来，见眼眶红红的徐婉蓉和面色阴沉的柳章，刚要开口说话，却见柳章站起来拱手道：

“三殿下，她已经承认了。”

徐婉蓉诧异万分地看向柳章，随即换了一副冷傲决绝的神情，语气冰冷道：“是的，人是我杀的。”

“本皇子要与徐小姐单独说几句。”

柳章点了点头，回望了一眼露出森然面目的徐婉蓉，大步出了房间，关上了那间门。

他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房间，四下张望了一番，推开了门。

只见慕蓉堰正从身后架着叶挽晴的胳膊，用力捂着叶挽晴的嘴，他小声劝告道：“你冷静一点，现在冲出去又能怎么样！”

叶挽晴泪流满面地说着放开我，我要亲自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

“太子殿下，沈世子。”柳章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都听到了吗？”

慕容堰点了点头，放开了叶挽晴，将人转过了身面对自己，他用手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好了别哭了，柳大人还在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孤都会帮你的。”

“这是怎么了？”柳章疑惑地问了一句。

慕容堰轻拍着叶挽晴的被安慰了几句，吩咐下人先带她出去透透气，自己则留下来，说要与柳章单独聊几句。

待人都退出了屋子，慕容堰换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温润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佩服。

“柳大人这招借刀杀人用得高明啊，诡计多端的鳄鱼。”

柳章也满意地笑了起来，直言道：“太子殿下这么快就猜到了，嗅觉灵敏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