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丹晨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坐了下来，直到茶水递到身前，才想起自己是过来干嘛的，不由得询问道:“难道前辈准备替两位道友解决麻烦？”

顾丹晨心里笃定，也连忙解释起来。

“前辈，要知道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虽然这天骄盛会是顶尖宗门的强者天骄举办的，但他们每一个都是各大宗门的后继希望，所以我们这里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长辈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得出手。”

“所以，若是前辈打着这个主意的话，晚辈还是要劝一劝前辈的，坏了规矩，面对的可是天柱山所有圣人宗门。”

李昭微微颔首，并未表现出意外的神色，十分的淡然。

“难道前辈就一点都不怕？”

心里疑惑，顾丹晨也怕李昭不知晓这里面的严重形式，也是连忙解释道:“前辈，我刚刚说的可能比较委婉，但您一定要信我，若是您出手对付后辈的话，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的。”

生怕李昭不信，顾丹晨还指了指天穹，而从这里恰好能够看到直插云霄的天柱山。

顾丹晨认为自己这么表示，便是一头猪也能明白这一切了。

“嗯！”

李昭依旧是淡淡的点头，这副淡然的模样让顾丹晨彻底的慌了。

“这是什么反应啊！”

内心忍不住的吐槽，但他不敢说出来，如今揣摩不明白李昭的意思，并且若是事后牵连，他和方庭玉也难辞其咎。

只能再次准备硬着头皮解释:“前辈……”

话未说完，就被李昭打断，他面色不愉的挥了挥手。

“喝茶，喝完在言。”

面对李昭的吩咐，顾丹晨不得不从，但心里急切，这茶水喝起来却不是什么滋味，只觉甚苦。

但他终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说到底前辈和道友都是他带进来的，喝完茶，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李昭先开口说话了。

“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你说的祸事想必是李不凡搬救兵已经打过来了多吧。”

顾丹晨微微错愕，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前辈就已经猜出来了，连忙点头。

见此情况，李昭不由直摇头:“要我说，你们好歹也是一个大的势力团体，被人欺负到头上，不表示表示么？”

在李昭看来，顾丹晨太过看重所谓的团体势力，竟然因为他，让一个实力比他低的人如此上纲上线了同在月影宗驻地门前的气势完全不同。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所谓的势力将他束缚住了。

人生有很多的束缚，有时候不得不妥协，这些李昭都明白，但因为妥协，却活的不像自己，那这束缚不要也罢。

“前辈您有所不知，张不凡他哥哥身后的人可不比方道友差多少，张不凡我自然不惧，但是若是因为我让方道友同李明珠争锋，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顾丹晨连忙解释道，将一切归咎在了自己身上。

“呵，你认为你这样做就能让方庭玉感激？你认为你这样做就大公无私？在我看来，你就像个傻子，可笑，滑稽。”

李昭冷笑一声:“团体，什么是团体，那是荣辱与共，若是什么事都自己扛，若是什么事都顾虑这顾虑那，牵头的不肯出头，那要这团体有什么用处？”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晚辈自己愿意的，不关方道兄什么事。”

顾丹晨低下头，他有些慌乱，但还在为自身，为方庭玉强自辩驳。

李昭看着顾丹晨的目光变得失望，这人傻，傻的让人不屑。

“或许方庭玉不是这样的人，但他既然将这份责任交给你，是让你怕东怕西的么？若是让他知道，身为他指定的负责人，受人欺压而不敢反抗，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是怨自己，还是恨你不争？”

“你能在这个年岁踏入大罗，也是心思机敏之辈，多的说了也无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昭拂袖而去，独就顾丹晨出神的坐在圆桌前，面色变换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这样说他好么？”

远离这里后，轩辕蝉衣询问道。

“只是不希望这么一个人如此钻牛角尖罢了，我明白他的心思，不过是因方庭玉的看重，想要回报罢了。”

“自认无能的人，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唤醒他。”

“势力想要繁荣，不是仅凭一个人忍气吞声咽下一切，而是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若是他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就活该如此。”

李昭冷哼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这番看法已经代入到一个长辈的观念中了，终究是一口一个前辈的有礼之人，李昭还是不愿看他如此卑微。

但若是不听劝，李昭也不会再说什么，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

“你说这一切，那个叫方庭玉的知道么？”

“如何不知晓，若是这盛会只主办这一届，不知晓情有可原，但已经举办了五届，若说不知，他人会信么？”

李昭嗤笑一声，身在局中之人，眼前尽是迷惘，但外人看的透彻，不然区区一个张不凡，有什么胆子敢挑衅一个二步的强者。

“如此却是可惜了，平白这么一个忠厚之人。”

“你道他忠厚，我言他痴愚，他猜不到么？不，他只是不愿相信，一个活在自己迷惘中的蠢人罢了。”

“那些蠢人，为何还值得我们李大半圣如此气愤。”

突然，轩辕蝉衣展颜一笑，玉手捂着小嘴，媚态横生。

“正因为有这种蠢人，这个世界才会以美好的行事呈现，我倒希望世界上都是这种蠢人。”

李昭叹息一声，说蠢，谁又不是蠢人！

只是看的透和看不透罢了，他气愤顾丹晨的不争，气愤顾丹晨的舍己为人。

但终归他的这种作为却恰恰值得相交，只不过是跟错了人。

……

顾丹晨怔怔的坐在那里，他不知道么！

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不想辜负这层信任。

“丹晨，追随我吧，我相信未来，我们会一步步跨入圣境，这死寂的世界不是我们的终结，恰恰相反，这不过是开始，我们的征程是诸天混沌，是那一片无垠的混沌海，我们携手，终会在哪里闯出属于我们的名声。”

犹如当见，那时的方庭玉意气风发，他指着世界之外，那神秘浩大的混沌海，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话让顾丹晨心思摇曳，没想到有人会有这么远大的志向，相比于只想着当前的他，更显魄力十足。

那一日，他同意了追随，他为了方庭玉的势力呕心沥血，甚至放下身段，放下骄傲，只不过不想让方庭玉觉得麻烦。

“他不知道么？他知道的！”

顾丹晨回神，面上挂着的失落，失望！当年那个指着苍穹的人已经变了。

“星辰大海，笑话，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星辰大海，所谓的畅想不过是一圈大饼，可笑！可笑我却当真了！”

想起这些年为方庭玉争取的资源，想想这些人为了他的势力而放弃了多少修行的时间。

在如今在看，这一切，值得么！

“不值得啊！”

顾丹晨长啸，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甘，迷惘尽破，今日之我方为我。

站起身，迈出自信的大步，我本天骄，何须躬身于人，诸天混沌，没有他，我也能行。

“顾丹晨谢过前辈指点，若不是前辈，丹晨还不知要深陷多久。”

来到李昭身前，顾丹晨躬身叩首，这一跪心甘情愿，正是因为他，让自己重新找回了自我，也重新获得新生，不在被所谓的畅想束缚。

“想通了就好，一切都是靠你自己。起来吧。”

李昭颔首，看着顾丹晨洋溢着自信且骄傲的姿态，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话终归没有付之流水。

这一拜，李昭身受的！

这人还有救，至少不是比蠢人更差的痴愚。

“谢，前辈教诲！”

顾丹晨起身，眸中是这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光亮，他又恢复了自信，恢复到初见时那副模样。

强势，傲人，对于认可之人又显珍重，曾经的顾丹晨又回来了。

“不要压抑自己的内心，修行就是修行，其他的都是狗屁，心都驾驭不了，还修什么行。”

李昭笑着，心身被束缚，纵使强如半圣又如何，修行本就逆天，若是看不透，再强也不过他人的一条狗。

唯有自身拥有傲世天下，不惧一切的勇气，方为真正的强者。

顾丹晨悟了，所以李昭认同他是一名强者。

“前辈教诲的是，之前是我太显痴愚。”

“嗯，既然想通了，现在就该探探灵雨他们的事了。”

“此事何须两位道友出马，交给晚辈，晚辈可一肩担之。”

顾丹晨立马开口道。所有事因他而起，他也准备将一切都承载过来。

“你，虽然你实力不差，但是连玉成都胜不过，何言一肩担之？”

李昭也没有丝毫的客气，方庭玉他见过，大罗圆满，比洛灵雨还要高一筹，想来那李明珠亦是如此，所以这件事单凭他顾丹晨还接不下。

更何况这本就是两方势力而起的征伐，又岂能让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