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集被戳了两下，一点儿也不气，反倒是还往后站了站，乐呵呵地道，“我在外头站久了，身上凉，仔细冻着你。”

说着话，还不忘帮李若把窗页合上大半，只叫她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屋子里的烛光从侧边一照，叫李若通身都透出一阵柔意。

陈集站在外头瞧着，越瞧越是心痒痒，李楚楚可真好看，尤其是在这昏黄的光晕底下，李若细软的乌发披散着，黑亮得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面目比之前他特意找来送给她的那些东珠还要白净温柔......难怪别人都爱灯下看美人儿呢，这一回，他也算明白了这份乐趣。

“你也知道外头冷。那还不快回去，大晚上的，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来，我可担待不起。”李若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忙不迭糊弄了两句，想着先把这醉鬼给哄走。

这厮这么大一只站在她院儿里，要是真被人发现，那可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到时候保不齐还得惊动老太太，一惊动老太太，大伯母那头就瞒不住，到时候，三哥哥要是知道这厮大半夜爬了自己的墙头，还不得气上天去。

三哥哥这两天本就对陈集上火得很，要是再叫他知道这个事儿，他那份火气，怕是再平息不下来了。

“我知道冷，但我就是想来瞧瞧你。”

“你吃多了酒，尽拿我做消遣！”李若哼了哼，撇开眼不肯看他。

“我没有，什么消遣，我从没拿你做消遣。”陈集不恼也不气，两手搭在窗台上，支着下巴笑眯眯看着面前有些气鼓鼓的李若，李楚楚怎么能这么好看，生气也这么好看！

“我不是消遣，那你笑什么？”

“你当然不是消遣，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是我心底最漂亮的人。我笑是因为高兴，我见到你，就觉得高兴。我一高兴，就想笑。”这样无厘头的话，偏偏被他以一本正经的语调说了出来，听得李若面红耳赤。

这厮！平常就已经够不讲规矩了，一吃多了酒，更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好在金枝几个都不在屋里头，否则，她都快羞死了！李若心底乱成一团，略往后退开两步，避开这人炽热的目光，偏了脑袋，低声道，“你，快回去，吃多了酒宿醉，隔天要不舒服的。再吹上一趟冷风，更容易头痛。”

“我身体再好不过。你放心。”陈集歪着脑袋看她，那双凤眸里只映着李若一个人的模样。

见李若有意不看他，陈集顿时委屈极了，耷拉着肩道，“我就是想你了，离上回我见到你，都快过去一个月了。”

“分明是十三日！”李若飞快驳了这话，等陈集一双眼睛亮堂堂的盯在她身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这不是越发给了陈集往上爬的杆子！

果不其然，这厮听了这话，那笑容越发灿烂，活像李太妃养的那只京巴瞧见了肉骨头，可惜了他没长一条尾巴，否则，这会儿就该朝她摇尾巴了。

李若一瞧他这模样就头疼，得了，这下，更别想轻易打发人走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认命一般摆摆手，“你别站那儿，从左边的小径，一路往里走，到后院亭子里去，我让人给你拿醒酒石来。”

“好！”

觑着那位世子爷走远了，李若又叹了口气，找了件裘衣披上，用簪子把头发在后头松松挽起来，推门出去，叫了在外头值夜的茉莉过来，俯身过去嘱咐了两句，茉莉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呢，乍然一听李若这话，小丫头瞌睡都吓没了，大睁着眼睛盯着李若，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李若知道她年纪小，也没怪她，只拉了拉她的手，又嘱咐了一遍，“别惊动了其他人，你去后头小厨房熬点儿姜汤来，有人问，就说是我吹了风，头痛。”

这回茉莉可反应过来了，捂着嘴巴连连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大好，忙放下手兴奋地应了一声，“是！”

跟着便转身疾步往小厨房那边去了。

李若站在后头，叹了口气，又自己去拿了灯笼来，拢了拢裘衣，转身往后院亭子过去。

陈集站在亭子底下，两旁的香樟树把他的影子遮了个彻底，他低头望着脚下，脚尖在四周来回画着圈儿，李若的脚步声一响起，他立时抬头看去，那双极漂亮的凤眸触及到李若的身影，霎时露出满满的笑来。

“你冷不冷？这时候风不大，但一会儿就该来风了，咱们就说一小会儿话，起风前我送你回去。”陈集迎上前，从李若手上接过灯笼，与她一道上了台阶。

“我不冷，这裘衣是太妃赏的，可暖和。”李若一面进了亭子，在棉垫上坐下，一面答了陈集的话。

陈集把灯笼放在李若对面的石凳上，又拢了袍子，挨着李若坐下，一双眼睛依旧亮的出奇，上上下下瞧着李若，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李若微微垂眼，说道，“你别总这样看我。”

这让她有种自己是只兔子，随时都可能被陈集一口吞下的感觉。

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我就是控制不住。”陈集答了一句，见李若耳根子一阵红，便也不再逗她，清了清嗓子道，“今儿个我去吃酒，珉知也去了。”

“我知道。你把人送到门口，老太太那边还特意派人来给我传了话，夸你是个懂事知礼的。”李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上下扫着陈集。

懂事知礼，哼！

陈集咧嘴一笑，厚着脸皮承了这份夸赞，“长辈跟前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你倒是会做样子，老祖宗一提你，总是赞不绝口，就连太妃也是。”李若瞧着陈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陈集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莫说李太妃和老太太俩人了，就连那位镇南王、还有那位自诩是圣人转世的皇帝，不也被他给哄得团团转。

从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陈集还有这样大的本事？

李若心底啧啧称奇着，陈集见了她的眼神，顿时一脸骄傲，恨不得直接翘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