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然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特殊癖好，反正她打小就喜欢凑热闹，看女人扯头花。

她居然觉得眼前这场戏整的还挺好，主要是以前都是看大妈掐架，今天可不一样。

反正在一旁的青年，看她饶有兴致的，眸光不禁露出一些若有所思。

“你以为你很年轻？天天招摇过市，到时候人家抛弃你还不是昨夜黄花。”

凌畅扮演的汪离表情淡淡，漫不经心地回怼，“有些人她的俗是骨子里的，想抹都抹不掉。”

因为导演没有给剧本，卫子清也是现场发挥，她按要求演出气急败坏的浪荡市井女形象。

“你这不自知的女人，你就是照了镜子也没用！”

“人老就罢了，何苦成精？”凌畅淡淡应，心里吐槽不已，这什么破戏。

导演的恶趣味真是无聊透顶！

听到‘老’这个词，卫子清不知触到什么神经，她表现的十分生气，那不是角色的气愤而是她自己的。

更重要她脑海里想起一个画面，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对她明嘲暗讽，最后将她一把推倒。

她不小心撞到桌子的锐角，磕破头流出血来，血迹蔓延染到了镜子上。

卫子清出了戏，抬起头看了看妆台上的镜子，脑中的那画面越发清晰。

画面中，她最后晕了过去，再没有意识，但记忆中最后一个生前片段是染满血色的镜子，泛着幽光。

再接着处在镜子里的她，看到镜子被人洗涤干净，重新摆到案台上。

突然之间，卫子清眼里多了丝黑气和染着怒气的猩红，再没方才演戏的兴奋与热忱。

导演机器一开，拍起戏来，管她是人是鬼的，直接叭叭叭输出。

“停停停！那个谁，你怎么回事？傻了吗？怎么不接台词？

就这样你还演什么戏，趁着刚夏天，赶紧抓紧时间，把握进厂机会！”

骂完导演才想起，人家可不是普通的小演员，他顿时想抽自己两耳刮子。

他是不是傻了？！居然敢骂鬼！

尤其是瞧见卫子清幽幽觑了他一眼，那漆黑染着红雾的眸光……

让他心肝一颤。

温如然时刻注意着镜头里的画面，卫子清眼里浮现的红色被她第一时间捕捉到。

没想到真让她赌对了，真就拍一场戏就恢复记忆……

她迅速作出反应，清场，“不好意思，先不拍了，演员需要调整一下，麻烦大家都出去一下！”

众人虽然觉得这试戏戏份无趣的紧。

但不妨碍看两个美女互怼，这不比网上闹掰互发律师函的戏码好看多了？

温如然见人毫无动静，立马给导演使眼色，结果刚刚牛气的不行的导演，这会儿像是萎了一样，哆哆嗦嗦的。

她只能上手掐了一下，低声命令道：“导演，快让他们出去，要不然大家都别想睡好觉了！！”

为了大家的睡眠质量，导演十分大声吼了一句，“还不快出去，耽误演员调整状态，后面拍不好，这费用你们要承担嘛？”

众人：“……”

不懂拍个掐架骂人的戏怎么中途要调整状态？

难道是被人骂急眼了？

不过看着新演员眼底浮现的气愤愠怒，众人真觉得有可能。

撇着嘴，众人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最后一位还大力合上门，仿佛在表达某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情绪。

温如然总算松口气，挥手让导演也出去，“行了，你也出去吧，别在这里杵着了。”

导演怂归怂，但还是想知道那女鬼怎么了，主要是有没有将他骂她的话记在心里，别真半夜来找他啊！

他嗖地一下，重新回到令他安全感爆棚的桌子下，抱膝竖起耳朵听着。

屋里众人：“……”

温如然将他抛到一边，往卫子清边上走去，笃定道：“看样子你想起来了。”

卫子清眼里流出血泪。

导演缩在桌子下，微微抬眸往上瞧，心里想的却是，要不下部戏拍恐怖片吧？这种场景连特效都省了。

卫子清不知道导演忘却了恐惧，还想找她演戏，此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叫卫子清，这栋房子是我的家。”

她伸手穿过面前褪去色彩的铜镜，想要抚摸，却无法触到，眸中划过一缕哀伤。

她鬼气浓郁的终于像个正常鬼了，“这镜子是小时候我祖父送我的，那时大概还是刚建国，这东西据说是从之前的大户人家得来的。”

“我很喜欢这个镜子，一直没有收起来过。”

卫子清将自己的生平幽幽说出来，“到了结婚的年龄，家人不舍将我远嫁，就在本地招赘个年轻的大学生。很快我们结婚，他们将这房子陪嫁与我。

我不嫌弃他家里没钱，也不嫌弃他偶尔有些大男子主义，因为他不喜欢，抛下露头露脸的工作。日日在家为他更衣做饭。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年，可好景不长。

那一年夏天，他被通知去下乡插队，连家都来不及回就离开了。差不多十来年后，他才回来。可他一回来就说要同我离婚。那个年代我怎么可能同意呢……

但他在乡下找的妻子找上门来，说我年迈色衰，已经配不上他了，要我离开他。

我不同意，争执之间她将我推到桌案上，我额头流了好多血，慢慢失去意识。

再有意识时，我就发现自己在镜子里，我想要出去，却发现我出不来。

我看着他们将家人送我的房子据为己有，还把我父母亲人瞒在鼓里。直到他们两口子赚了些钱，把这个房子卖了，我才得以出来。

他们应该是卖给影视城了，不少人来这里拍戏。我却一直没有记忆，但我莫名很喜欢演戏，看到演员们精彩的对戏，我就好羡慕。

一直到后来她来了，我被她身上的金光吸引，就跟着她走出去了。”

原来是因为死前在争执，难怪这样一出戏叫她突然恢复清明。

温如然叹息一声，“那看来你死很久了，大概也有五十多年了，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卫子清眸里带着明显的厌恶和埋怨，声音极其冷淡道：“他叫谭建明。”

凌畅摸着下巴，回忆一下，“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呢，像是之前地产发家的清江市前首富。”

温如然看了眼魏道长，他用手机检索一下，随后把结果举给卫子清看。

“这上面的字虽然有点不一样，但这照片我确定就是他。”卫子清飘过去看。

词条上面写着，他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是卖了居住多年的老宅。

卫子清瞬间阴气暴涨，“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要去杀了他！”

温如然收回手机，同样瞧见了，这种极品男人，真是现世凤凰男本男！

“不用去杀了。”点开人物介绍第一栏的生祥日期，温如然对她道，“他前几年已经因病去世了。”

卫子清理智回来一些，畅快地放肆大笑两声。

笑完之后，很快想到害死自己的那个女人，“……她还活着吗？”

温如然点进链接谭建明的妻子词条，摇摇头道：“应该还没离世。”

卫子清整个灵魂瞬间跳动着兴奋之色，飞快往窗边掠去。

“我这就去找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