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回 ，你留不住一只狐狸。”风清玄将当年的话重复了一遍。

“狐狸跳掷于野方得灵动之百态，她本不该囚于一方之地。”当年的江回亦是如此回答的。若木就像一阵风，不曾为任何人停留。

江回抬手拧了拧眉心，说消失便消失，师兄该拿你怎么办呢？

直至宴席结束时若木都没有回来，江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很担心她。

此时，洛城城主府花园。

“洛城之事，你也有参与？”

“回小姐的话，都是公子的意思。”黑衣人补充道：“不止我们，还有三七堂、夜彦山庄以及浔阳墨家。”

“干浔阳墨家何事？”好看的眉毛蹙成一团。

浔阳墨家是医药世家，开门立派的先祖墨谷澈曾是医仙卿尘的亲传弟子。这一任的家主墨殊郴为墨谷澈之四子，虽然早就听闻他野心不小，却也没想到能这样贪心。

“你要小心姓墨的人。”

那个人的话犹言在耳。姓墨的人，是墨殊郴还是……

“你既在洛城，应该知道洛老城主是如何去世的吧。”黑衣人刚要答话便被制止了，“罢了，逝者已矣不必追。”

这洛城终是握在洛云池手中。

黑衣人张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一柄剑袭来。然后是他们小姐的怒骂声：“混蛋，他怎么也来了。”

江回推开若木房门便闻到丝丝血腥之气，大惊——若木受伤了。

江回慌忙点亮烛灯，就看到若木靠在床榻边，虽然晕了过去，但折腰依旧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左臂处的衣衫被划破，内里的白衣已被染红，像一朵杜鹃花在她衣衫上晕染开来。

似是察觉有人靠近，若木猛然睁开眼，“江回？”

“是我。”江回将人抱到床上时若木已阖上了眼。江回检查了若木的伤势，只是小伤，悬起的心这才落下。江回为她包扎好伤口，唤人为她更衣。

窗外是月挂星悬，屋内是暖烛梨香。江回执起若木的手，抵在额上，轻声喃喃：“就这么放心我？”

知道是他，就卸去了所有防备。

若木再度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伤口被包扎过了，染血的衣服也被换下，想来应是城主府的侍女做的。折腰就放在身侧，还有她随身携带的玉佩、香囊等物件。

屋内有淡淡的梨花冷香，若木起身就看到系着铃铛的红绳在屋内纵横交错，微微沉了脸，拿起手边的香囊砸响了铃铛。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两人皆着桃夭色的衣衫，十三四岁的模样。“姑娘醒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姑娘抬着眼眸细细地打量着若木。若木也不在意，任由她瞧着。

“姑娘长得可真美，比起那江湖第一美人儿也不差的。”

若木轻笑，“夜璇？”

若木不曾见过夜璇容貌，却也知那是个绝美的人儿。曾经芳名冠天下，如今只剩一片唏嘘——红颜祸水。“红颜祸水”明明是红颜在前，偏偏人们只道她是祸水，祸乱江湖，人人得而诛之。她倒也不是为夜璇鸣不平，只觉得唐突了“红颜”二字。

夜璇，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

那名侍女惊得脸色煞白，夜璇之名乃是江湖禁忌。

若木依旧是笑着，这次换她打量那小姑娘了。

另一名侍女白着脸上前打圆场：“姑娘可真会说笑，那人已做黄土多年，如今的江湖第一美人是白阁棋圣的孙女——卢思儿。”

“确实是个难能一见的美人。”若木也知卢思儿，确实是个美人。然，不及当年的夜璇。

当年的夜璇可是令整个江湖为之痴狂。如今红颜枯骨 ，关于她的故事或埋葬或遗忘，流传最广的不过“女魔头”三个字。对于夜璇她不给予任何评价，在她这里也不过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江湖也可人云亦云，譬如若渊，他悬壶济世时不为人道也，只道为一魔女叛出家门，做尽恶事；他避世归隐，却道他隐忍多年欲颠覆这江湖，应杀当诛。

若渊啊，一个妙手回春的医者，同样也是一个爱而不得之人，执念成魔。曾救人亦曾杀人，白衣的医仙黑袍的魔头都是他。他为世人唾弃，却也曾为世人景仰过。

“医仙卿尘，白衣无双”，“无双”二字足见。年少轻狂，老了才知这世道并不止是天才英杰之世道。

“执念十年，孰是孰非”。

在若木的记忆中那个种花养草的白发老人，生气时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也是另一个人至死都不忘的存在。“卿尘，孰是孰非？”

“孰是孰非？”若木轻声呢喃。

“若木，说什么呢你？”

若木回过神微微一笑，“小池，你看我像什么？”

洛云池非常不愿意承认若木真的很美，世间万物都不及此刻的芳华，星辰是她，皎月也是她。

“像只狐狸精。”洛云池恶狠狠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兔子了呢。”若木笑容不减，伸手揪着洛云池的衣领将人按到地上，膝盖重重的抵在洛云池的胸前，“呵，狐狸精，我要是狐狸精第一个就吃了你。”

说着笑容一转，又邪又魅，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毕竟，小池这么美。”

洛云池的脸瞬间爆红，耳朵也红的滴血。抬眼看向若木，只见她眼底七分戏谑，三分清冷。不由得懊恼，给若木看笑话了。

洛云池憋着一口气，简直羞愤欲死。他都多大了还把他按地上摩擦。师姐就是师姐，八年前打不过她，八年后还打不过她。

“兔子？你见哪家兔子有你这么凶的？”

“我家的，我家白球可凶了。”

果真是兔子随主人，洛云池还想再说什么，又被若木拍了两下脸，“虽然你师姐我的兔子很精，但你师姐我不是兔子成精。一会让人把屋里的红线和铃铛给撤了。我看着闹心。”

“有人来了。”两人都是习箭之人，耳聪目明。只是还不待若木从洛云池身上起来，那人便推门进来。

“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