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都有，现在是比较多了，学歌是比较难的，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唱，出现场也是假唱居多，辰勇已经算好的，半开麦的水准也是有的，只不过体能可能不太够，因为底气不是很足，音调是很高，可是声音很虚浮。

这种歌手，过去就是野路子出身，音准好被发掘出来，一开始急功近利出唱片出磁带的人，因为需要一句一句在录音棚里磨，然后挑最好的那一版拼起来，所以老一辈人管这种歌手叫做棚虫儿。

过去录歌还是很贵的，一些自作自唱的自由唱作人，或者是乐队，想要录歌都是尽量缩短时间，争取几次甚至挑战一次成型，对于占据录音棚大量时间，现场还唱的不好的人，自然是看不上。

即使现在演唱会也是衡量歌手实力的重要标准，只不过设备好了，很多歌手也是根据演唱会的规模雇佣等级分明的调音师，只要基本音准在，多好的歌声都出的来，歌手的门槛也就更低了。

但是在纯歌手这个圈里，假唱、半开麦、真唱、真音整场演唱会是四个等级，地位是差很多的，党亮没开过大型个人演唱会，但是他做过演唱嘉宾，也开过歌友会，圈里人都知道他是真唱的，所以哪怕他话题度不那么热，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粉丝，但是对他很尊敬，因为他是年纪最小的全开麦歌手。

他确实唱功不能算太出色，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他无法在歌曲里融入感情——他不是能，而是不敢，作为一个能操纵情绪力量的恶魔，他一旦在歌曲里融入感情，造成的就是大规模的超凡事件，现在的人身体素质根本撑不起那样的一首歌，听几句就得死。

而他又不做全能歌手，他虽然喜欢摇滚，但是对技巧类的高音区不是很喜爱，能唱，就只是歌曲需要才行。

因为他还是不敢做——不只是高音，低音他也不太敢放肆。

高音必然伴随着高频，低音也伴随着次声波，这东西一个控制不好，也会涉及到超凡，对人的伤害是很大的，看神话就知道，战争必然有鼓，成精的便只有琵琶，唯有古琴可以生灵，二胡却能镇魂，唢呐能够消煞，铙钹擅能降妖，金钟最能除怪，竹箫能动仙心，这些玩意儿，没一个长处是在中音区。

和鼓类似的有缶，琵琶的平替是阮，古琴也有文武，胡琴家族庞大，唢呐虽然是流氓，可喇叭、军号市场也不小，铙钹现在更多的人认识镲，钟就不用说了，始终在庙里待着，箫就更惨，竹笛、葫芦丝甚至尺八，都比它更受欢迎。

究其原因，就是学起来太难不说，规矩还多——这些规矩都是前人用命堆出来的，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曲子，就更难学，学了也更困苦，自然就没人学了。

因此他的限制比旁人更多，能做这样就已经不错了，至少他只做全开麦演唱，这还是很多前辈都做不到的事儿，所以金薇特别喜欢他，很多年纪比他大一些歌手，也都愿意捧他——不敢惹金薇是一方面，他这种人，舞又跳的好，对自己又那么狠，只要进了圈，那是埋没不下去的，早红晚红的事儿，越是前辈，看的越明白。

相比之下，辰勇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个普通孩子，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实力，都是不会让人高看的，他自己以为的被人尊敬，其实只是这些人不想和他走的太近，平白的惹一身膻臊。

毕竟他们这种纯偶像，粉丝团的特性实在是很可怕的，无人愿意沾染。

本来党亮还觉得辰勇是个可塑之才，但是这一开声，他就明白了：这小子的粉丝团不纯，完全是运营的产物，一百个粉丝里有一个对他有念想儿的就不错了。

这个世界是有神异的，信念和信仰是实实在在的力量，他都利用偶像身份造出使魔了，可见粉丝们的力量之强大，这是足以让偶像受到影响，慢慢的会转变成他们相信的那个样子：也就是说，人设会不仅仅是人设，时间长了，是会把人真的变成那个样子的。

可是辰勇这么火，也已经几年了，帅是真帅，这个唱功，还有那个动作僵硬呆板，套路化严重的舞蹈动作，就显示出他的粉丝除了帅，对他没有任何要求。

问题是他不止一次看到关于辰勇唱功出类拔萃，力压前辈的报道，而且各种讨论是很热闹的，现在看来，这恐怕都是运营的勾当了。

粉丝们真心实意的认为他帅，他会越来越帅（就是粉丝们认为的那种帅），但是很显然，即使粉丝也知道他的唱功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压根也没人信——结果恐怕会很糟糕，因为这种敷衍式的不信实际上是一种否定的信，辰勇的唱功可能会越来越差，真的变成粉丝心目中的“也就那么回事”。

然而辰勇是被吹捧出来的，他自己会很自信的，认为自己唱功肯定是惊天动地，力压群雄的，这也是粉丝的信念投射。

由此可以看出，在不远的将来，偶像会变成一种危险性很大的职业，要是塌房了，搞好了精神错乱，搞不好人没了都没处说理去：信仰道标崩塌，承载体极大可能性会扭曲成诡异，自然就要被清除，二局的清除任务是不对外公开的，所以真到了那一天，人也就是各种意义上的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党亮要把粉丝投射的情绪之力拆解，还要用法阵过滤，转化到护符里，而不是直接利用。

也不知道二局知不知道这种事，因为他们的兄弟单位，也是有管理文化市场的职能的。

辰勇这种表现来挑战党亮，下场可想而知，别说远在十米开外的点歌机，他摘下来随手放在身边的随身拾音器，都没收着太清晰的音，要不是爆了几个高音，周围人的拾音器也是听不到什么东西的——这孩子纯靠肉嗓子往上挤，一点气息都没用上，飘得厉害极了，看他得意的样子，恐怕是以为自己那发抖的声线是非常厉害的转音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