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驾到——”

伴随着太监刻意抬高的语调，院子里所有人匍匐在地。

陈王被黑衣人押着跪在地上，双目充血，整个人看起来处于激愤之中，恶狠狠地盯着封瑾年所在的地方。

封瑾年则一脸虚弱，穿着单薄的寝衣跌坐在地上。

齐清嘉凤眸微眯，沉声道：“陈王，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想逞凶杀人？”

陈王听到齐清嘉的声音才好似清醒过来，他颤着声音道：“堂兄，我气不过呀，我儿子太可怜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只是想给他讨回公道。”

“糊涂！你要公道，陛下自然会给你，可你现在在做什么！”齐清嘉虽然知道陈王蠢，可他没想到陈王会这么蠢，他今日险些杀了封瑾年，原本有理的事也变成了无理，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棘手。

齐清嘉握紧拳头，沉声道：“陈王一时悲愤失了神智，先送陈王回府。”

等陈王离开后，他又转头安抚封瑾年：“瑾年，陈王做事糊涂，但好在并未酿成错事，你不要介怀，好生休息。”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封瑾年起身，发现封瑾年浑身瘫软，面色惨白，好似吓得失了魂。

齐清嘉心底微沉，唤来下人带封瑾年回房，脸上温和的神色一收，眼中闪过利芒，拂袖而去。

陈王持刀进入封瑾年府邸，还险些把他砍死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上京。

一时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很多达官显贵默默停了府中宴饮，免得人多生乱。

封瑾年自齐清嘉走后，就一直保持着受惊的样子，神色痴痴呆呆，眼睛毫无焦距，仿佛被吓傻了，任太医扎针灌药都没有好转。

他好容易恢复一丝清醒，用了晚膳休息，夜里又闹腾起来，吵得整个院子的人不得安宁。

初韫住在封瑾年院子的东厢房，听到声音忙穿好衣服出来，只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凄厉的喊声时不时从封瑾年房间传来。

喊声越来越大，令本就沉闷的夜更加骇人。

下人的脚步凌乱，他们口中不住喊着世子、世子。

初韫虽然没有进入房间，但不难猜出里面一定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她来到门口，隐约看见一群人追着封瑾年跑，封瑾年边跑边拿起手边所有能拿的东西，狠狠砸向身后人。

砰——

一声巨响过后，封瑾年捡起他刚刚摔碎的花瓶碎片，胡乱挥舞手臂，口中溢出低吼，“都滚开！滚——”

他好像中了邪，整个人很不正常，脸色惨白，双目通红，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动物，拼命向身边人发起攻击以保护自己。

封一实在怕他伤到自己，努力压低声音劝他，“世子，我们不过去，您先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好吗？”

封瑾年皱紧眉头，拿着碎片指向封一，他好像听不懂封一的话，固执地认为所有人都会害他，都会对他不利，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丫鬟、侍卫害怕刺激到他，踌躇着不敢上前，封一喝退身边人，“不要向前，往后退。”

意识到围在身边的人退去，封瑾年紧皱的眉心舒展，不断挥舞的手臂垂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偏偏在下一刻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世子爷，您怎么了？”

初韫侧目看去，那位鸢夫人披散着头发，急急忙忙赶来，她眼中含泪，慌乱得不成样子，就像来给封瑾年奔丧，初韫注意到她脚步凌乱，每走几步就会踉跄一下，如果不是有身后丫鬟搀扶，她可能都没法办坚持着走来。

她的声音惊扰了屋子里的封瑾年，令原本已经镇静下来的封瑾年再次暴躁，他挥动着手中碎片，动作幅度很大，好几次险些扎伤自己。

这还不算，外面阿鸢的声音再次响起，封瑾年陷入了癫狂，他举起手中的碎片，狠狠扎向自己的肩膀。

封一忙冲上去制止他，一手抓住碎片，血流如注。

封瑾年痛苦地低吼，一把推开封一，封一踉跄着往后跌，勉强扶着身后的墙壁稳住身形。

在他后退的罅隙，封瑾年抱住头，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封瑾年的样子太吓人，一众丫鬟、侍卫都不敢上前，封一正准备走向封瑾年，却发现有人抢先他一步去到封瑾年身前，伏跪在他身边。

封一很快辨别出来的人是初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很想把初韫拉回来，但理智控制着他没有上前。

初韫柔声道：“世子，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封瑾年肩膀一耸，抬起头，露出那双明显受惊过度的眸，他刚刚看到了血，脑子清醒了一点，但他太害怕了，只能缩在一起，保护自己，此时听到初韫的声音，他狂躁的情绪慢慢被安抚，攻击性逐渐消失。

初韫目露喜色，“世子，您先起来。”

她慢慢向封瑾年伸出手，封瑾年紧紧盯着初韫，似乎在观测她是否可信。

初韫仰着笑脸，尽可能释放善意。

就在封瑾年尝试着伸出手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一道声音，鸢夫人已经来到门口，她扶着门，神情悲痛地看着封瑾年。

封瑾年被她的出现吓到，原本伸出的手猛然缩回，又开始发了疯地吼叫，身子颤个不停。

初韫眼疾手快抱住封瑾年，控制着他不再乱动，可封瑾年力气太大，很快挣脱，他伏在地上，手指摸向脚边的花瓶碎片。

初韫连忙上前，虽然成功制止他拿到碎片，可她的手却被碎片划伤。

同方才一样，封瑾年看到初韫手上的血，突然很害怕，他停止一切过激动作，只是抱着头趴在地上。

从封瑾年再度发狂，到初韫受伤，不过几息的功夫，等众人回过神，封瑾年已经安静下来。

鸢夫人也已走进房间。

封一见封瑾年情绪稳定，心下稍安，黑着脸走到鸢夫人身前，一掌劈向她的后颈，将她打晕，连拖带拽把她扔出屋子。

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封一真想现在就一剑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