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一过。

姜芮施施然跟着摄政王上了马车，心情极为愉悦去了王府。她对盛子恒终于有点主动的态度很是满意：“没想到你终也能乐意出头。还以为你不行。”

盛子恒对姜芮的招惹态度，自只有一个反应，晚上让姜芮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姜芮发现这种幼稚的激将法对盛子恒作用奇好，忍不住多招惹了几次盛子恒，潮红着脸闷哼：“王爷这是不承认之前的退却？”

结果，话不能多说，人不能太欠。

到第二天起来，姜芮险些又回到当初初学武的情况，浑身酸痛恨不得咬牙切齿将人踹出屋子。这人怎么是半点不知道分寸。

被狠狠折腾了姜芮，转头处理起事情，当然也狠狠折腾起了别人。她先是去后宫，陪同小皇后处理了没有子嗣的妃子们剃头出家一事，再亲自将人都送往了建造好的尼姑庵。

这些年纪尚年轻的女子们从此要青灯古佛，便是她们当年非要进后宫所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姜芮将目光落在前头的宁妃身上。

宁妃注意到视线，和姜芮对上。她换上了尼姑衣袍，头上光溜溜的不适应，便戴上了帽子。双手合十，她朝着姜芮这才说话：“殿下，妾……”

话说出口，她想起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自称了。

宁妃带着一丝自嘲的好笑：“殿下，您说这算不算因果？年幼时，贫尼总想，与其进皇宫，不如出家。谁想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出了家。”

姜芮微微点头：“得偿所愿。”

宁妃被噎了噎。

她倒不是这个意思。

姜芮侧头看着这颇为寂寥的地方，知道这儿香火注定不会有多少旺盛：“我倒是很喜欢因果这个词。更喜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昨日做的种种，都能形成明日种种。”

她最终告诉着宁妃：“所以我今日所做的种种，目的就是为了往后种种。我希望有朝一日哪怕碰上最坏的事，我也可以告诉自己，此生姜芮已问心无愧，将能做的全做了。”

哪怕还是要面对死亡，她也已经尽力了。

不再多看宁妃，姜芮转身走人：“好了，你们潜行修行，不用为陛下祈福，多为自个下辈子祈福吧。本宫要去忙了，本宫不敢多期盼来生，只求今朝。”

把这些人处理完，姜芮又是找户部，问了一下近来各种改制如何了，又是去太医院问了一下太医院改制如何了，导致两个地方的人再次陷入哀嚎。

太痛苦了，为什么会有干不完的活！

为什么长公主不知疲倦！

就在他们琢磨着要不要偷个懒，以及试图将要出翰林的三年前那批进士拉过来给自己当苦力干活的时候，京城终于……出了一桩丑闻。

这事就是，妃子们剃了头去的尼姑庵中，有一位与男子产生了不该有的关系。

这种给皇帝戴绿帽的行为，当然直戳了不少人的气管。要知道没让这群妃子陪葬，已经是极为良善的行为。有孩子的妃子其实还能住到孩子家中，只是后宫里没有妃子有孩子，这才让人将其全部送去了尼姑庵。

本来在各家的资助下，尼姑庵里的生活清净，最多就是不能过于张扬的享福而已，可谁能想到有人会选择偷人？

再说了，这种寺庙重地偷人，让很多心诚之人也极为恼火。

姜芮知道这件事后，冷着脸下令，让人彻查所有尼姑庵的人，是否有对外不正当的关系。这话是相当严肃了，毕竟身为女儿的，当然看不得有人给自家爹戴绿帽。

只是令人更为惶恐震惊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里面不正当关系不止一人，就连宁妃也牵扯其中。而宁妃联系的对象，听闻是一位重臣。

朝廷上的臣子们在朝堂之上不敢多说，下朝后纷纷议论：“宁妃是和谁有关系？”

“从未听说过啊！再说了如今重臣未婚的只有摄政王，总不至于和摄政王……”

“不不不，要是是和摄政王，长公主肯定要处理这事，陛下都能直接将其王位给扯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说不定就是为了要去掉他的王位呢！”

盛子恒全然没料到，他平白无故被甩了一口锅，且非常黑非常沉。一时连姜芮都听说了，晚上都惊叹着：“要不是锦衣卫一直在查，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盛子恒冷着声：“……臣明日便出去自证清白。”

第二天，朝中乱传话的官员就被挖了出来，当堂被打了板子以儆效尤。这位官员在宫门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臀部直接血糊成一团。

负责行刑的小李子幽幽说着：“您啊，您说您传什么话不好，一口气得罪三人。”

朝堂上对摄政王的残酷又多了一点认知，当即不敢再乱传些有的没的。

赵建贤此时依然按部就班上着朝，好似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他近来没有和宁妃联系过，以前和宁妃联系时也不曾留下过什么证据，就算有猜疑，也全然找不到他头上。

就算从宁妃真的找到了他头上，他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宁妃的单方面心思，与他浑然无关。

当然，赵建贤心情是沉重的。

他感受到了来自朝堂之上的围困，也敏锐感知到了京城潜藏着的危机。他回到自己府上，慢条斯理坐在书房中，研磨写信。

这封信字里行间看上去毫无问题，只是里面写的数字要是拿出来看，正好能对上他书房一本诗集上的页数和里面的字。

赵建贤写完晾干笔墨，很快将信交给了仆从。他带着浅淡的笑：“帮我去把这信送了，送回我老家。许久不曾问过老家人过得如何，今日突然想起，也想问问他们缺点什么。趁着京城如今天气正好，也好早些留心采买。”

仆从应声：“是。”

这位仆从听从赵建贤的话，带着这封信出了赵府。他四下张望一下，便徒步前往驿站，准备将其好生交代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