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在第一次被荣王领养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她会有着可以期待的往后人生。她在被摄政王转交给长公主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那段身为死士的日子所学，还能有别的用处。

宫里嬷嬷也会教，但教出来和空青是全然两个路子。

于是空青除了跟着长公主之外，又给小皇后开了小灶。

小皇后年纪小又被姜芮教导得很懂事，结果每次在空青面前都虚心求教且听讲能落个面红耳赤，一点没有皇后模样，俨然是豆蔻少女。

至于宁妃，姜芮没有为宁妃花太多心思。

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宁妃在其中过于微小。

这件事交给钱善就行。

收到消息的钱善，其实正颇为头痛。原本内库要花大量的钱去修建行宫。江南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行宫所在的地方被占了。

这让百姓挪动也不好，不让百姓挪动也不好。更离奇的是一部分百姓主动的离开去别的地方住，余下老百姓直接用各种蔬果粮食和各种贵重物品，把京城派去的人给“淹没”了。

那些东西众人不能拿。一旦拿了，老百姓就会送的更加夸张。吃的吃不完，用的用不到。至于那些可以用于修建行宫的贵重物品，则根本不符合建造时使用的规矩。

如今被派去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老百姓一起将他们的家乡重建。

行宫的事还没处理好，小皇后这里又吩咐要建尼姑庵。

尼姑庵建在哪里是个问题，里面必然往后要住很多家世不一般的女眷，进出也会有很多身份特殊之人。建得一般些，皇帝面子上过不去，建得好些，日子上紧张。

钱善忙忙碌碌，带上了自己信任的小太监：“快些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不然事啊是越来越多。”他发现了，现在的几位都是能折腾的。

小太监连忙跟上，积极帮忙。

姜芮半点没有让自己手下的人空闲，也半点没有让她自己空闲。她有几天没有听到许跃光那边的消息，又让秋水去叫人给自己汇报。

然后她把太医院的院长给叫来了。

长公主书房里，太医院的院长亲自前来，拱手小心问着长公主：“殿下叫臣前来，是为何事？”

姜芮把户部好好折腾了一通，也知道最近江南有太医院专门派人南下。院长年纪大了，头发花白，脸上都有了老年斑点。

好在会养生，看上去精神奕奕，瞧着就很会看病。

她摆手让人赐座，和院长说着事：“本宫这段时日在想，像江南这种大灾之后，常常容易造成瘟疫。老百姓平日里也容易生病，但要么看不起大夫等死，要么就是病痛了也不知道去看，到病入膏肓了才跑去看，迟了。”

院长微点头：“是这样。殿下的意思是？”

姜芮直言：“本宫的意思是，本宫让户部在十三清吏司建了专门负责种地的部门，让他们想办法收一些官员。太医院有着医官考核和派遣之职，或许该更加往下走走。”

全天下医官其实数量不少，而医官之外也有大夫。像是王府良医所、各府州县、监狱、国子监、会同馆、边关卫所、村镇等地方都有医官，而私人药馆会有考不上医官或是不考医官的大夫。

只是在姜芮的认知里，这些数量太少，且不够接近老百姓。

院长微愣，随后委婉说着：“殿下。学医要识字读医书、学辨草药、再多问诊，若非世家亲传，很难养出一位好大夫。而这里要花的银钱远非一般可比。”

别看考秀才考进士难，就觉得学医、考太医院不难了。不过是换了个方向，实际上医者要擅的地方繁杂得多，要耗费的心力远比考科举难。草药要是连见都没见过，光看书上的那点纸笔勾勒的图，有几个能学出山？

寻常老百姓吃一口饭都难，别说识字，更别说学医了。

姜芮点头：“本宫知道。本宫的想法就是让太医院想出一些通俗易懂，老百姓最需要知道的治病方式方法。让各地医官开课去教。再让各地医官每隔一段时日，开大课教一些不识字，只凭借经验救助旁人的野大夫。最好落实到每个村都有一位可救助他人的野大夫。”

她很体谅：“本宫知道太医院的人心善，惠民药局等一直在办。钱上的事不用担心，本宫会问户部讨要。至于是否真的教了老百姓，也要看太医院的本事了。”

院长觉得头疼：“殿下，此事还是要再多考量考量。再者，天下医官算起来数量不少，钱少了他们不乐意，钱多了户部给不起。”

姜芮哪能不知道院长不想给本就苦哈哈的医官们增加事做。她又哪能不知道户部没钱。她轻微啧了一声：“你先上折子，问户部要钱的事在朝会上说。本宫心里有数。”

院长犹疑，怀疑长公主想先画饼，让医官们先做了事再说。至于钱什么时候到可真不好说。江南救灾一事，户部给出的钱都能让外库赤字。

他无奈拱手：“是。”

这事根本没他反对的余地啊！

姜芮摆手：“走吧走吧。下次朝会记得提。”

太医院院长惆怅捏着胡子离开长公主府，苦恼去找自己太医院的其它官员了。这事不能让他一个人愁苦，得让所有人都愁苦一下。

留在书房里的姜芮则是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深深有了往日盛子恒的拮据：“长公主有钱，但外库没有钱。老百姓没有钱。”

她苦恼着：“税改，税改。要如何改税呢？”

这事在江南地震前就提出，其后各种事接踵而至，让她没能拉着户部尚书细商谈。眼见没多久就要过年了，难道要留到明年再说？

明年不是不行，稍稍有些晚。

至于谁来负责税改一事呢？首辅？姜芮垂下眼，她可不信赵建贤。户部尚书？忙到都要整宿整宿不睡觉，再忙恐怕要死了。左侍郎被丢去江南了，右侍郎帮着户部尚书在干活。

姜芮叹气：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