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害怕吗？”

韩弃不疾不徐，声音轻飘飘，又仿佛重若千钧的砸在沈晴雪耳边，像是锋利的刀锋，一点一点切割沈晴雪的动脉，任由温热的血渗出。

他踩着轻巧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黑亮的眼睛里映着随着他走近逐渐颤抖的沈晴雪。

“别过来！你别过来！”

沈晴雪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声音，颤抖着手臂护着昏迷不醒的韩天。

害怕的不行，还作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眼睛瞪得很有气势，仿佛要以此告诉韩弃，我不怕你！尽管来！

门外的保镖推门而入，警惕的看向屋内。

“呵”韩弃发出一声气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桌上的杯子朝门口的两个人掷了过去，精准命中头部。

在两个保镖手忙脚乱躲避杯子的时候，他已经迅捷的出现在了两人身边，一手关门，手和脚同时发力，曲起的膝盖顶在了一人腹部。

两只手臂各勾着一个人，将他们撞在一起，两颗头颅撞在一起，发出极大的一声闷响，甚至听到了骨裂声。

撞的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还没来得痛呼出声，就已经神志不清。

歪歪扭扭了几下，就毫无还手之力的软倒在了地上。

沈晴雪看的目瞪口呆，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韩弃解决完了碍事的人，再次慢条斯理的走向床边。

对上呆愣的沈晴雪，他恶劣的勾起唇角，“小打小闹，比不过韩夫人。”

他似乎热衷于称呼沈晴雪为韩夫人，或者说骨子里是厌恶的。

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了这样一个身份，迫害他和母亲多年，他恨啊，甚至为了杀他，害死了周行知。

韩弃眼睛暗淡了一瞬，想到了那个在黑暗中发着一圈光晕的少年，明明他也面对黑暗，却燃着光，想要照亮他这个深渊，最后被吞噬的体无完肤。

沈晴雪面对他毫无抵抗之力，挣扎都是徒劳。

韩弃轻松的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指骨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指下纤弱的脖子仿佛就要断了一样，他都能触到内里的骨头。

再用力几分，沈晴雪的面色就从红到白，尖利的指甲扣入他的手臂手掌，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韩弃毫不在意的松了手，像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在地上，看着她如同一条死狗，濒临死亡拼命呼吸空气，想要挽救自己脆弱的生命。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深深的看着她眼底的恐惧，“逗弄了我十几年的人生，你的乐趣不少吧。”

沈晴雪散乱的眸光找到焦点，伴着耳鸣出声，呼吸紊乱的咒骂，“贱人！都该死！”

“这句话，我送给你。”

韩弃指尖化作利甲，在她脸侧划了一下。

指甲太锋利了，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快的沈晴雪没感觉到痛。

湿腻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她才忍不住动手摸了下。

一手鲜红，她想拼命尖叫。

“怪物！怪物！”

她被韩弃扼住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韩弃听的分明，是“怪物”。

他不在意的一笑，指尖穿透她的脖颈，缓缓拔出，徒留一个泊泊而涌的血洞。

“呃，呃……”

沈晴雪如破了洞的风箱，体温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她呼吸着鼻尖仅存的空气。

空气里都是血腥味，猛猛的灌入鼻腔，让她忍不住恶心。

她用手扒着韩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特别用力。

又在惊惧中看到自己抓着的就是害自己的凶手，推拒他，在地上挣扎逃离。

没用，都没用。

这间病房只有她清醒着，她清醒的看到死神在向她招手。

“痛苦吗？”

韩弃无视她无用的挣扎，尖利的指甲在她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血口。

他失神的喃喃，“不够，这不够。”

什么不够？

韩弃脑海里充斥最多的画面是，周行知死时的画面。

少年护在他身上，全是血。

韩弃想的眼睛发红，对沈晴雪就越恨。

沈晴雪挣扎着在地上留下大片血迹，韩弃却如同她甩不掉的罪恶。

直到沈晴雪再也挣扎不动，以诡异扭曲的姿势趴伏在地，头歪在一边，眼睛瞪得极大。

她浑身血淋淋，全身没有一块好皮，全是血口子。

韩弃也全是血，整个手被染的血红。

他平静的站起身，走向了床边。

韩天昏迷不醒，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一无所知。

他在睡梦中惊惧的重现那一天的过往，怎么也逃不过那个梦靥。

他猛的睁眼，对上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噩梦。

下一秒，腹部剧痛。

韩弃在他腹部留下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韩天失声呆滞，痛觉麻痹了他的神经。

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是好的，他可以解脱，永久的逃离他不愿面对的丑陋。

他对着上方的韩弃呼呼喘气，嘴角上扬，似有解脱之意。

韩弃偏头看他，无情的审视他。

对于韩天，他没那么恨，如此惩罚他，也只是因为他伤害过哥哥。

如今，伤害过他们的人即将死去。

他似乎也得到了一点救赎。

他也深陷过去无法自拔，他也被噩梦缠绕。

梦里都是充满暴力血腥的童年，周行知，李漾。

他们浑身是血的朝自己张手，想要他救一救。

他无力的看着，看着他们被拖入深渊。

现在，他想结束这一切。

好在，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做到了。

外面天空湛蓝，秋高气爽。

空气带着纯净干燥的味道，韩弃深深吸了一口气。

萦绕不去的阴冷才散去，他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了在路边靠着车身等他的李漾。

一如初见，干净明艳的李漾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眼球，目光再也移不开。

李漾站在阳光下，比过去成熟稳重，少了几分冰冷内敛，多了几分温煦暖人。

初见，是韩弃走向李漾。

这次，是李漾走向韩弃。

他的光向他走来。

明亮温暖，照入深渊的这束光。

李漾照耀着韩弃。

这束光是救赎，是李漾满腔爱意。

韩弃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光，脸上带笑。

在李漾抱住他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他的世界发着光晕，黑暗被一圈一圈驱散。

他的神只，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