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意星紧张的发抖，小心的觑着脖子上的刀，但又不敢发抖，毕竟同伙的前车之鉴在那里。

他这可是脖子，割一下和手腕的口子可不一样，手腕流血不一定会死，脖子一定会死人的。

“害怕吗？”

韩弃问他，神色很认真。

杨意星抖了下，不敢回答，他觉得怎么回答都是错的，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全看面前这个疯子的心情。

“刚刚不是话还很多吗？”

韩弃歪头表示疑惑，嘴角噙着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杀人什么的，我没兴趣，但我很乐意给你放放血，这么美好的颜色，怎么能孤芳自赏。”

话落，韩弃把刀子迅速利落的插进了他手掌中，他还来不及呼痛，又迅速拔出。

剧烈的疼痛使杨意星整个人都躬着身体，抱着那只被捅穿的手，额头汗津津的满是冷汗，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落进了泥土里，殷红一片。

“下次出门，不要撞到我，我不会跟人客气。”

见了血，韩弃冷静了下来，他把刀子在杨意星身上擦了擦，直到血色抹干净，才站起身，眉眼间的狠厉消失无踪，只有手中的刀子和一地的人表明他刚才的疯狂。

将刀子收进袖子里，好在是冬日，衣服厚，袖子也宽。

心情甚至有几分明媚的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提着去了月亮湾，哥哥的家。

这会临近中午，李漾居然才起来，似是没想到韩弃突然来了，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他，愣了一瞬。

“小弃？”

看着韩弃手上满满的东西，有些惊讶，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走到他身边的李漾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小弃受伤了？”

“没有呀。”韩弃自然的应道，看不出一点破绽。

“累不累？”李漾只当他闻错了，手中的东西还挺沉，关切的问起他。

“不累，这才多少东西，我力气大着呢。”韩弃伸出手臂握拳，给他展示自己的力量。

“是，小弃力气大着呢。”随他的意附和他。

“难得见哥哥起的这么晚。”韩弃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甜甜的叫着哥哥。

“难得。”

准确来说他的睡眠时间没有增长，是他睡得晚了，昨夜有点失眠，才起的晚了。

他诉讼的案子估计要到年后才能开庭，所以他现在很闲。

“我出来还没有吃东西，哥哥给我做点吧。”

好些天没吃哥哥做的东西了，有点想念。

李漾迟疑了下，他还没买锅呢。

“我有买，锅。”

韩弃从他买的一堆东西里扒拉出一个盒子，掏出了一口锅。

李漾看了眼，是炒锅，凑合可以用。

拿过锅进了厨房，洗干净加了水进去。

他昨天看了眼冰箱，韩弃给他买的有些速食，这会正好拿来煮。

水烧开的很快，李漾拿了两袋馄饨，下进了锅里。

韩弃在他煮的时候，拿出了买的调料放在了灶台上，酱、醋、盐、鸡精，该有的都有。

李漾看着这些东西，挑了挑眉。

“我是哥哥的哆啦A梦，要什么有什么。”

“那小弃给哥哥两个碗，还有两双筷子吧。”

闻言韩弃顿时垮了脸，眉不飞色不舞。

他忘了这茬了。

李漾是馄饨下了锅，他想要搅拌一下的时候，发现少了点东西。

真是，睡得晚了脑子都不清醒了，听到小弃说没吃东西，就直接煮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扒在锅底的馄饨，犯了难。

韩弃尴尬一笑，“哥哥等我会。”

转身出了厨房，准备下楼去便利店买点救急。

好在便利店有筷子，又买了两个纸碗，先凑合着吧。

李漾看了眼锅里已经快煮破皮的馄饨，摇了摇头，喝片汤吧。

“哥哥，我回来了！”

韩弃已经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回来了。

李漾无奈的耸了下肩，在锅里放了些酱油盐，拿过他手里的纸碗，将锅里煮的稀碎的馄饨连汤倒了进去。

韩弃尴尬的笑了下，自觉去端碗。

两个人并排坐在餐桌前，吃着这碗历经波折的馄饨。

虽然煮破了，但是韩弃依旧开心，难得见哥哥犯迷糊呢。

笑的弯了眼睛，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李漾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人生第一次煮馄饨这么丑，本来没什么胃口，见他开心，不知不觉间竟然带汤全吃了。

用的纸碗一次性筷子，省的收拾了，除了承受所有的炒锅，李漾泡在了水池里，下午买了工具回来再清洗。

韩弃吃饱了，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掏出了兜里的手机，“哥哥，你的手机号多少，我加你。”

李漾闻声看过来，看到了他的手机，“13*****2251”

“2、2、5、1”随着录入最后四个数字，默念了一遍的韩弃突然说，“好呀！”

李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什么好。

手机震动了下，看到了韩弃的好友申请，通过。

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显示他的银行卡打入了五万块钱。

能给他银行卡打钱的一向只有他的父亲，以前就是一两千，第一次这么多。

虽然他不缺这点。

“哥哥，怎么了？”见他看着手机发呆，韩弃凑到了他跟前。

目光落在了还没隐下去的短信上，眼中闪过得意，还算有点良心。

“没事。”李漾抬眼看到的就是像是小孔雀一样的他，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这次打钱那么多，还有昨晚没找到的无故消失的那些票据。

李漾突然伸手到他身后，韩弃不敢动，呼吸都变轻了，李漾收回手，手里多了个叠起来的纸。

韩弃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应该是刚刚掏手机掉出来的。

看着他展开纸，在内容呈出来那一刻，韩弃一把抓过，团了团。

“这，这是废纸。”说的颇没底气，连最基本的都没想到，可不就是废的吗。

李漾没说什么，刚刚那一下他看到了，就是今天小弃买的东西。

小弃为他考虑这些，是他没想到的，他，很开心。

“日子还长。”

我们慢慢相处，家一点一点填满。

“好～”

韩弃重新扬起笑脸，这是，他的哥哥啊。

午休了一会，等着上午定的东西送上门。

“天看起来不太好，穿厚点。”

李漾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灰沉的天空，叮嘱了一句，把给韩弃新买的羽绒服拿了出来。

“哥哥也多穿点。”

穿的严实，出了门果然很冷，空气中那种冷，仿佛是要下雪的预兆，今年还没下过雪呢。

打车去了商场，在超市里走走停停，选购了很多东西，两人提在手上满满的。

出了商场时，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天空中还不断飘落大片的雪花。

“小心滑。”商场刚出来的地面是瓷砖铺的，踩在上面需要很小心。

李漾迈出步子，小心翼翼的走着，顺便招呼身后的韩弃。

没听到回应，身后也没人跟上来，回头看，韩弃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弃？”

李漾眼中闪过疑惑，脚下步子又迈了回去。

将东西提到一个手上，碰了碰矗立不动的他。

“小弃你怎么了？”

手下摸到的是很僵硬的手臂，肌肉绷的很紧，低下头，发现韩弃脸色也很难看，嘴角抿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韩弃扔掉了手中的东西，双臂抱着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李漾顾不上其他，把东西放在地上，一只手抱住了他，一只手掏出手机打了120。

“别害怕，我在，我在……”

李漾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看出他似乎在害怕什么，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我在。

救护车很快来了，在医护搀扶下上了车。

医生简单询问了一下，是否有犯病史，接触了什么。

李漾拧眉想了下，一直都很正常，认识韩弃以来都很健康，也没见他吃过药，这也不像病，下午还好好的，是，好像是下雪，如果有异常，只能是这场雪的到来。

“雪。”

李漾看向车窗外，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洁白的像不染尘埃的精灵。

“雪？”医生疑问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外面，有些没敢确信。

担架上的韩弃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仿佛要把自己缩到很小很小。

找不到原因，检查了韩弃身体没有别的病症，只能先给他打了镇定剂。

药效发挥作用，韩弃逐渐安静了下来。

李漾握着他的手，冰凉刺骨。

眼睛看着沉睡的韩弃，眼底沉得如一潭深水。

“病人是否有曾经被冻过，或者被雪掩埋的经历？”

医院给韩弃做了全身检查，很健康，没有一点病症，只能把这个归于精神上的疾病。

李漾沉默了，他一无所知。

“病人这种情况我们判断是创伤应激，简单来说就是曾经受过伤害，对他精神上的折磨很大，平时最好不要让他接触引起他犯病的东西。”

“好。”

李漾守在韩弃床前，眼中有丝心疼，小弃还是孩子呢。

“快快快，再堆高一点。”

“这里还有好多雪。”

“这个雪人一定很完美。”

“诶，不听话。”

“有人说你是脏东西，雪这么白，刚好给你洗洗。”

“哈哈哈哈哈哈……”

好几个少年围在一起，脚上时不时踢几下，手中团着雪，嘴里不停嬉笑。

中心堆了一个雪人，不，是一个人。

活生生的人被按在雪里，因为挣动，雪从身上抖落，破坏了雪人，就被踢了好几脚，稚嫩的手被踩住，使劲碾磨。

疼，好疼，为什么要打我，我只是想玩雪，为什么要打我……

被围着殴打，造成雪人的，正是韩弃，年仅7岁。

又冷又疼，幼小无助的韩弃哭着，手上流着血，被几个少年埋在了雪里。

洁白的雪被染红，那么刺眼。

广博的天地一片洁白，却容不下韩弃这点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