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杉来到医馆时门前已经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他懒得挤进去，在人圈之外就停了下来。

飞飞踮起脚，探头探脑的，而后扯了扯叶杉的胳膊，“进去吧，我们进去看。”

“你自己去。”

“进去……”

“叶杉！”

叶杉转头看去，白洛神正快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风不语和顾瑾岚。

到了他身边，她快速道:“还记得我在镜湖森林做的星盘记录吗？它有变化了。”

镜湖森林？

叶杉神色一正，“是在恒湖做的记录。”

“对。”

一轮星盘自她手心升起，在一颗长亮不衰的主星之下，一左一右两颗星星忽明忽暗，尤其是右边的星星，它闪动的频率极快。

白洛神道:“这就是和飞飞对应的煞星，它沉寂了许久，但是从刚才开始就变得极其活跃。”

她看了一眼医馆内，“我很确信，是那只小食人鱼入道了。”

闻言，飞飞的表情变得呆呆的，里面养着的那条小食人鱼，可不就是他仇人的孩子吗？

叶杉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红云，问道:“飞飞，你觉醒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大动静？”

飞飞回过神，摇摇头，“我是天生道体，还没出生就入道了，我只记得刚出生的时候有一股暖流在我身边围绕，我妈妈说那就是镜湖森林的气运。”

叶杉皱起眉，觉得怪怪的，“啊？气运这东西还能具象化？”

飞飞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洛神道:“新生儿对天地有一种独特的感知力，而飞飞是气运之子，与镜湖森林紧密相关，应该是受到了气运照拂。”

顾瑾岚环视了一圈天空，“这只小食人鱼虽然不是天生道体，但是血业已成，在这份气运的加持下，有这个动静也不奇怪。”

“哦……”飞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过了会，他又问道，“那、那是不是说明我比她厉害啊？”

顾瑾岚看着他，没说话。

飞飞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怎、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在想，你到底在想什么？”顾瑾岚道，“你是领域境界，她呢，一个刚悟道的小鱼仔而已，你居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飞飞立刻就想反驳，但是话音一顿，发现自己反无可反。

噢，对啊！我可是领域境界啊！

叶杉看着医馆的方向，拍了拍飞飞的脑袋，“好了，别紧张，对她没什么好怕的，我一剑就能杀了她。”

闻言，飞飞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啊？杀杀杀了？！”

然而叶杉没能领悟飞飞的惊讶，反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思考起可行性来，“嗯。不过她现在在百珈璃手里，我之前从白老师那里打探过，学院的态度很模糊，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她，如果要把她放生，那我们还有机会。”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飞飞拉住他，“我是想说你怎么忽然就要把她杀了？”

他这么一说，叶杉的表情也困惑了起来，“不杀了留她干嘛？她血业已成，和你是天生的死对头。”

“那，那也……”飞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叶杉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叶杉的道理很奇怪。

噗——风不语一展折扇，优哉游哉地扇了几下，“哼。我看你还不如飞飞呢。”

叶杉转眼去看他，“我怎么了？”

“生死有命，吉煞相映，血业是为她做的，可不是她亲手做的，天道不会把因果直接算到她的头上。”风不语的折扇一转，直指飞飞，“真要动手，也是这位先动手，还轮不到你来。”

飞飞一惊，抓着叶杉胳膊的手松了。

风不语看向他，语气莫测，“你有什么好吓的，里面那个不是你的仇人吗？这还下不了手？”

“不是……”

但他这句话说的真是没有底气，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确实还没有下定决心。

飞飞更觉得难堪了，是啊，那不是他的仇人吗，他怎么能犹豫呢，食人鱼杀掉他父母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犹豫。

“好了你，吓人家小孩子干什么。”白洛神清冷而柔和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认同，“你看你也没比叶杉好到哪里去。”

叶杉:“……”

诶？我、不是，怎么说来说去又拐到我身上了。

他是不想再听他们说下去了，想转移话题，正愁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尖地瞧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冥明和蔺湘湘，他赶紧挥挥手，“这边！”

人太多了，蔺湘湘也只能望来望去，“你们看到什么了？”

等知道了他们一直站在这没进去看过，她格外震惊，“怎么不进去看啊？我们快进去看啊，可别错过了什么！”

说完她就拉着冥明挤了进去，“你们也快来！”

飞飞也开始拉叶杉，“我们走！”

实在拗不过，叶杉只能跟着他挤进去。

“让让，谢谢，麻烦让让，谢谢。”

到了后来也无需叶杉开口了，看见是他，好多人都自行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很快就到了真正的医馆门口，但是医馆外设了禁制，根本就进不去。

冥明盯着医馆内部，表情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阳出现在她身边，“我就说吧，她是最适合你的灵兽，你不可能感觉不到。”

她说的没错，冥明只放出了一点精神力前去探查，就已经有了阵阵共鸣感，这种契合的感觉让冥明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冥明握了握拳头，让自己镇静下来。

叶杉道:“对了飞飞，你刚才的梦还没说完呢，你继续说吧。”

“哦哦，好。”

冥明闭了闭眼，暂时收拢精神力，看向飞飞，“梦？什么梦？”

于是飞飞又把梦复述了一遍，“总之，我听到我叫她冥空。”

“冥空？”叶杉想了想，“确实不认识，我就认识一个姓冥的。”

冥明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越来越快。

上阳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语气中有股得逞般的得意，“我看你刚刚那么强硬得说不要灵兽，还信了你的鬼话。”

冥明眯起眼睛，“你知道那个冥空就是食人鱼？”

“我可不知道。”

她又在耍赖，但冥明不吃她这一套。

她道:“哦，是吗？好吧，如果冥空真是她，我就更不能要了，可别到时候把飞飞害死了。”

上阳现在是心有成竹，“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知道你和她会签订契约。”

冥明沉默下来，上阳说的不错，她现在确实起了几分想要食人鱼的心思。

但不是为了变强，而是想以此来试探真实。

上阳和千寒，究竟想做什么？

飞飞的梦是否真的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生？

可就算发生了，她又能从此得到什么信息？

太模糊了，一切都太模糊了，她犹如在雾里看花，无论她以为的那朵花有多美，直到拨开迷雾之时才能确定她看见的真是一朵花，而非绚丽的蜘蛛。

她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芒，而后抬起头看向叶杉，她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