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吧？你们注意看，这个副本，沈落是穿到了曾经被他杀死过的人的身体里，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在为自己还债，他已经还了三次了，那先前的三次他全都记得，也很正常吧？”

——“不不不，我感觉好像不太对，如果是穿越到每一个受害者的身上，为什么还是沈落自己的脸啊，不应该是别人的脸么？”

——“不是吧楼上，这是沈落的直播间啊，那肯定是沈落的脸啊，不然让我们去看受害者的面容，我们也没办法代入进去啊。副本肯定会有一部分的调整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我总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沈落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我」吗？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沈落知道，他是被自己杀死的？还是说，他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受害者的身上，然后动手的人是自己？妈啊，我的cpu已经烧糊了，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答案啊。”

............

弹幕区，观众们争执不休。

视频中。

白衣人终于是动了，他开口，是观众们所熟悉的沈落那特有的清润的嗓音，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音色，要比沈落的稍微低了一点，也冷了一点。

“你还数过？”他轻声问道。

床上的沈落轻笑了一下：“你要是像我一样，每天的生活无聊到除了当乞丐，就是被打，你也会牢牢的记住你所见到的、梦到的每一个东西的。”

有不少观众已经忍不住泪奔了。

要多强大的内心，多么坚强的勇气，才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沈落却像是没什么反应一样，他继续很直白的告诉白衣人：“你第一次杀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我了，那个时候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你安静的看着我，看着你揭开了面罩，你知道吗？我在看到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惊讶，就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他说着，拍了拍身边：“你能走过来吗？我想近距离的看看你，看看我长大之后的样子，毕竟——”

他黯然的低下了头：“我应该是长不到那么大了。”

白衣人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听他的。

过了四五秒的时间，他缓步走了过来，在沈落的跟前站定，良久，伸出手来，将他抱坐在了加厚的被子上，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身侧。两个人的身高差终于没有那么大了，沈落可以平视他的时候，他看到沈落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白衣人的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躲闪，但是下一秒，他又一动不动的，任由沈落伸出手来，抚摸上了他的脸。

少年的手指微凉。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看似平静的他，其实手指一直都在颤抖着。

沈落颤抖着，沿着他的脸型轮廓描绘了一下，随后，果断的揭开了他脸上的口罩。

一张和眼前的沈落有百分之九十五相似，但是比他的脸型轮廓要稍微硬朗一点，也更帅气的脸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沈落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他轻轻的，伸出手来，抚摸上了眼前人的脸。

这一次，中间不再有任何间隙了。

感觉到手指下的人僵硬了一下。沈落短促的笑了一下：“你也不喜欢被人触碰？是吗？”

白衣人没有说话。

“我也不喜欢，每次被那些人打的时候，我从心底深处升出了很强烈的厌恶感，我想把他们的手指全都剁了，剁了再逼着他们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很残忍是不是？可是我就是这样想的。”沈落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刚好触摸到了他的唇。

从观众的角度来看。

这话，配上他的动作，无形中，带了那么一点点威胁的意味。

观众们都已经吓得不敢呼吸了，生怕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白衣人给噶了。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着，如果我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我还没长大，就已经看到了，你长得很好看，就是这里——”他的手指移动到了白衣人的眼睛上：“你的眼神太沉重了，比我还要沉重。”

他轻笑了一声：“怎么回事啊大哥哥，你都长大了，还没能把自己过好吗？”

“成年人的世界，也这么难过吗？”

白衣人的眼皮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沈落摸出来的不适，还是因为他的话。

沈落似有所觉，轻轻的松开了手，手指微微蜷缩着，将刚才抚摸过他的手指微微的收拢到了掌心里，细细的摩搓着，像是在感受刚才的余温，但是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夜很静。

屋子里也很静。

静的只能听得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多久，感觉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但其实，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白衣人微微动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他轻声说道。

沈落突然出声，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疼吗？”

这个本该是对方来问他的话，甚至是，本应该让所有人都来问他的问题，竟然从他的口中说出了。

白衣人的身体再一次僵硬了起来，他稍微动了一下，手就被沈落狠狠的拽住了：“我问你话呢，疼吗？”

他很固执的拉着人，不允许他走：“杀了我，又逼着我杀死自己的时候，疼吗？”

少年的眼神里写满了坚持，还带着一丝丝旁人无法看清楚的复杂和纠缠。

白衣人像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起身，然而，还没等到他走出去一步。

床上的人却突然一把抓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匕首，飞快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速度之快，饶是白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臂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痕。

白衣人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过了头。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沈落划伤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他，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刀刺入的那一瞬间，白衣人下意识的反应。

猜测到的内容得到了证实，沈落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秒。随后，他喊道：“你果然是疼的，是不是？”

“我果然没有猜错。”

“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流下了泪来。

白衣人冷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沈落突然吼了起来：“你根本就背对着我，你什么都看不到，你为什么要看向自己的手臂？你为什么要转身，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硕大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夺目而出，滚落在了床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