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吃了一顿饱的，肚子里不再饿得慌，几个孩子一直不安的心，这会儿都安定了不少。

陆大丫带着几个妹妹把厨房收拾好，外面天色快要黑尽了，屋里的光线也很暗，待到天色黑尽时，屋里也就会伸手不见五指。

家里实在太穷，以前还能买得起灯油，晚上天黑下来时，也能点一会儿，多少能照出亮光，但如今家里的灯油用完，已经没钱再买了。

唉，晚上连个光亮都没有，杜秋娘也没什么好说，家里就这么个情况，朝几个孩子喊了一声：“现在还有点光，能看见点东西，你们打水洗洗，洗完就回屋里睡觉去，明儿要早起！”

话说完，她也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婴儿要照料，虽说小五一天啥活也没干吧，但又哭又闹又拉的，要不洗洗那肯定不成。

转身便拿了木盆，去厨房里兑了点温水，将小五从屋里抱出来，孩子睡得正香，她放轻了动作，给扒拉干净后放水里，单手扶着，另一只手拿了条布巾子给轻轻擦拭着。

陆大丫三两下把自己洗干净，就过来帮着搭把手。

杜秋娘以前就没照顾过婴儿，别看就这么小小一团，但全身都软趴趴的，用力大了怕伤着孩子，用力小了一不小心又把人给滑出去，很是手忙脚乱了一番，好在有陆大丫帮手，好歹给洗了个干净。

“亏得有你帮忙，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弄不好。”杜秋娘夸了一句。

觉得大丫这孩子真是能干，能做饭干家务，又能帮着照顾孩子。

陆大丫听得愣了一下，随即便抿嘴笑了起来，以前她也做这些活，只是从来没谁夸她，那也都是她应该做的，没想到今儿阿奶居然夸她了。

这说明她很有用，心里就更觉得高兴了。

将孩子洗刷干净，杜秋娘抱着小五站起身道：“你们回屋里早点睡，小五就跟我睡。”她担心她们晚上睡觉压着孩子，倒不如放她身边好一些。

晚上又没什么事干，几人自是听话的回了屋子。

杜秋娘也回了自己的屋里，将孩子放到床里，扇了下蚊子，放下那张陈旧的帐子，旧归旧，还是能挡一下蚊子，不然晚上别想睡个好觉。

弄好后，自己也往床上躺了下去，只是躺在床上，却一时没法入睡。

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让她心中久久没法平静，大好的生活已经远离她而去，如今她只是陆家沟的一个普通村妇，还有五个孙女等着她养活，这样的灾荒年月，也亏得还有个系统商城，不然，她别说养孙女，怕是自己都养不活。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只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睛。

待再睁开眼时，外面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身旁哼哼的婴儿声，小五已经醒了。

伸手朝婴儿身上轻拍了两下：“小五是不是饿了啊，阿奶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她就说小五是个乖巧的孩子，昨儿晚上吃过一顿奶后，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以前她可没少听一些年轻妈妈抱怨过，说是孩子半夜哭闹不睡觉，大人也只能跟着熬，那叫一个辛苦，小五这般倒是省事不少。

略收拾了一下，便抱着小五开门出去，就见陆大丫、二丫姐妹俩已经起来，正打扫院子，见她开门出来，便齐齐唤了一声：“阿奶。”

“起来了啊，那行，先去厨房烧点开水，给小五冲奶喝，对了，我拿白米给你，一会儿我们煮白米饭吃。”

昨儿晚上，她们祖孙几个吃了一斤米，胃口这么大，主要是因为除了汤水外，没有别的东西吃，再加上已经饿了许久没吃饱过，肚子本就空空如也，自然是很能吃的。

杜秋娘拿着一斤米走进厨房时，陆大丫已经将水烧开了，她将白米递过去：“今儿早上我们煮白米饭吃。”

吃粥容易饿，白米饭更饱肚子，昨儿吃了一顿饱的，多少填了些肚子，今儿一斤米的米饭，应该也是勉强够吃了，在没有进项之前，日子还得精打细算着过。

将开水晾凉后给冲了奶，将小五给喂饱后，便见陆三丫、四丫，从外面提着水回来。

“你们这是……去提水了啊！”她还以为两人在屋里睡觉，没有起来呢。

“水缸里没有多少水了，趁天早去抬一些回来，阿奶你放心，我们抬得动。”

水桶不大，里面装了大半桶水，她们两小孩抬回来，也是颇吃力的。

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离着他们家并不远，平时吃用都是这水，倒不必大老远去村里挑水。

以前家里有大人，不必她们干这活，只是现在……

她轻轻叹了一声，道：“你们还小，干太多力气活会长不高，以后这种事放着我来。”

“阿奶，我们能做的，你看水并没有装满，只有半桶，并没有很重，而且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抬，走累了就放下来歇歇！”

“阿奶，我们不是没用的丫头，我们也能干活的。”

“谁说你们没用了？”杜秋娘愕然问道。

“几个叔婆说我们都是没用的丫头，留着只能吃白饭，卖了能换银子！”

杜秋娘这才恍然惊觉，几个孩子这是把话都听进心里去了：“她们是她们，做不了我们家的主，嘴长在人家身上，要说什么是她们的自由，但我们可以不用听，听了也不用放在心里。”

“可是我们不想做没用的丫头。”两人低垂下头。

“你们怎么会没用，这才多大点，就知道怎么照顾小五了，家里的家务活，不也是你们几个在做吗，只是现在年岁小，力气也小，等以后长大了，力气也大，能干的活更多。”

“那我们明天还去提水？”陆四丫仰头问道。

杜秋娘有些无奈，一次提这半桶水，装满水缸得跑多少趟，不过这时候也不好打击她们的积极性。

随即便点头道：“也行吧，不过一会儿要带你们去山里，这会儿就别再提水了，歇一歇，等吃过饭，我们就出发。”

闻言，两人都乖巧的点头，这事儿昨晚上就有说过，她们是知道的。

“阿奶，我们要不要留人去挖草根，若是山里找不到吃的，还有草根吃，刚才我已经看到有好几户人家都在挖草根，就怕被他们挖完了，到时候我们想挖都挖不到。”

杜秋娘默了片刻，就算那玩意儿能吃，但她肯定是吃不下去的，而且孩子还小，怎么能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实在没办法时再考虑吧，现在还没到那份上。

“这满山都是草呢，没那么快挖完，我们还是进山去。”

“可是山里危险。”

“不用怕，我在这半山腰住了大半辈子，山里的情况很清楚，不会带你们去危险的地方。”

山里确实危险，但只要不进深山，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