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知渝早早就起床。

把给每家的东西装好。

感觉有些少，昨天从外面又买了些回来，三家都是有孩子的，买了点罐头还有白糖。

今天已经是十四，她估摸着大家应该都走完亲戚，提上东西率先去了周建明家，手里还拿着之前给周双做的衣服。

到的时候也不过才九点多，周家人都才起，此刻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周建明家条件好，住的是二层的小洋房，这在周围都是极少的。

徐知渝腾出一只手，敲响了大门。

对于她的到来，柳眉很是吃惊，又很欣喜。

“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吃点。”

“吃了，这次从老家来带了点腊味，给你们拿了一点过来。”

柳眉一听，赶紧接过来，“你这也太客气了，拿这么多！”

“不多，尝尝鲜嘛。”徐知渝低头笑起来。

里屋的周双耳朵尖，听到徐知渝的声音，连饭也不吃了，穿着鞋就跑过来，一把扑进她怀里，“姐姐，你去哪里了啊？”

她笑着将人抱在怀里，幸亏她力气大，否则现在这6岁多的小朋友还真不太抱得动。

“姐姐回老家了。”

“老家？老家在哪里？”

“姐姐老家在很远的地方，等你以后长大了带你去玩！”

周双一听，立刻欢呼起来。

到了屋内，她就被放下来，自己乖乖坐回位置上吃饭。

“你看，知渝还给我们带了礼物回来。”柳眉将东西提起来，给起身倒水的周建明看。

“妹子，你这也太客气了！”周建明把杯子放到徐知渝面前，“吃早饭没？”

“吃了！”

周建明一家本想留着她吃午饭，可徐知渝还要再跑两家，就推辞了。

为此周建明还不太开心，非要让明天徐知渝到她家吃晚饭。

徐知渝只好同意。

从周家回来已经差不多中午，路上顺便买了点蒜苗跟冬瓜。

切了腊肉把蒜苗一炒，煮的冬瓜蘸着辣椒酱吃，很是下饭。

看看时间，徐知渝一点半左右提上东西，又赶往厂长家。

上次跟赵主任一起去过她就记住了。

厂长看到门外的徐知渝很是吃惊，“小徐，快进来坐。”

“厂长，新年快乐，”徐知渝把东西放下。

厂长爽朗笑了几声，“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在老家多待几天？”

“这不是闲不住，想着回来尽快开工嘛”

厂长深知徐知渝的勤劳，亲自泡了杯茶，两人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徐知渝本来只是简单来拜个年，没想到厂长聊到最后，整个眉头都皱紧了。

厂子最近的光景是越发不好，虽然有她拉来的单子，但销售量还是日益下降。

“哎…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撑过。”

徐知渝还以为这起码要到九十年代才会出现，因为那时候不少厂子转型，倒闭了不少，因此不少工人都面临下岗。

可现在才87年，厂子居然就面临困难。

自己最大的收入全来自于工厂，自然不想眼睁睁看着厂子倒闭。

“厂长，厂子既然走不下去，有没有想过走其他路子？”

现在工厂几乎做的都是加工类，人家不给订单就活不下去。

“小徐，你是说转型？”

“是，”徐知渝点点头，“自己设计衣服打版…”

厂长摆摆手，“先不说没有设计衣服的人，要是打版做衣服，那可要添不少设备，这要是销售不出去，今年怕是三个月都坚持不下。”

厂子现在还几乎都是人工踩缝纫机，若是将来打版生产衣服，这效率显然过于低，就只能添设备，可这些机器都不便宜…

“厂长，机器这些大概要多少钱？”

她现在有些后悔买房子了，要不然手机至少还有余钱。

“我也不太了解行情，但这要做成衣，那要的设备可不少，而且还需要维修人员。”厂长也愁的紧，厂子要是倒闭了，家里可就没生活来源。

徐知渝陷入沉默，来时的好心情已经消散，又跟厂长聊了几句。

厂长依旧是对她的主意不太赞成，投入太大，要还是起不来，那可真是血本无归。

下午三点左右，徐知渝从厂长家出来。

雪已经停了，天还是灰蒙蒙的。

白天的雪花堆积不起来，都化了，此刻路上湿湿的。

徐知渝强打起精神，提上最后一份东西，坐上往厂子的公交车。

到的时候已经三点半。

赵主任正在外面教自己孩子读书，见她来满脸笑容，指了指七八岁的孩子，“叫人。”

“姐姐。”

徐知渝笑了笑，应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赵主任外面摆的桌上。

“嗨，小徐，不讲究这些。”

“这些都是老家带的东西，尝尝鲜”。

徐知渝有心想要问问厂子的情况，脸上就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赵主任一眼就看了出来，“有什么就说，大家都不是外人。”

徐知渝这才慢慢说起刚才在厂长家的事。

赵主任放开孩子，让他回了屋内，此刻眉头皱紧，“是呢，这两年越来越难了，要不是去年你拉的那些单，厂里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

徐知渝听了，沉默半晌，又说起自己的想法。

“小徐，厂长也有自己的顾虑，倒闭就倒闭，家里好歹还能剩点钱，够生活，要真是按你说的那样做…”赵主任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转型不成功呢？没有买家，这些设备买回来，那就是烧钱啊！”

她自然知道的，可还是想争取争取，不想放弃。

要是有便宜设备就好了…

她默默叹口气。

赵主任喝了口茶缸里的水，“你这主意倒也成，只是风险太大…”

谁愿意厂子倒闭呢！

都不想啊…

四点二十左右，徐知渝和赵主任聊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想出其他办法。

“主任，我先走了，待会儿要是又下起雪，路就不好走了。”

“你看你，来这一趟，怎么也把晚饭吃了再走。”

徐知渝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踏着路边的积雪，站在站台等车。

天空黑乎乎的，看来晚上还有一场风雪。

她将脖子上的围巾系紧，坐上了回去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