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凡人凡人，你这妖怪没了法力连形态都换不得，不也只是区区一个肉体凡胎？”

“不才，比你皮糙肉厚，比你抗打些。”云之挥着手中的竹杆，利落的将舟幽灵扫开。

藏素甩出几张黄符，黄符在空中瞬间自燃成灰烬，纷然而坠，落灰之中溢出极盛的阴邪之气，又为受他驱使的舟幽灵蛮力更甚。

放弃了克制黑雾后，黑雾顺着船帆直冲顶上，之后便不见踪影。白江江本刚开始还能一拳一个，手上尚且能带一些灵力，算游刃有余，藏素这一催动，便难以对敌。

云之那竹子虽是竹子精所化，本不易破损，此时却已经裂了细缝，撑不得多时。

白江江和羌枫被舟幽灵重重围住，羌枫现在准备掏符才发觉的符纸都坏了，只能捡了先前舟幽灵丢在地上的武器防身，一路扫着开路，想往云之那边赶。

两人拼着一口气杀着，不少舟幽灵带着杀意触及羌枫，便顷刻间被神力反噬，手臂顿时萎缩成干巴巴的枯木般。

羌枫见此状，都准备以身接之了。

时刻留意着几人的藏素便调了令，只驱使舟幽灵围困羌枫，意图不以攻击之力，而以舟幽灵数量优势，将羌枫活活闷死。

红绳不断地飞舞扭动，这些东西将将触及羌枫，不出片刻就被抽飞出去。

饶是他们如此拼尽全力，也只能堪堪维持一个脆弱易碎的平衡。

“小蘑菇，你抓稳就行啊，别给我输灵力了，我腾不出手。”白江江道。

君君连人形都是刚修成，自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法术，只能躲在白江江的衣领之中给白江江输送一些灵力。

但小妖与地仙相比，这细微的灵力无非是称锤落井，泥牛入海。

白江江大吼大叫地骂道：“还用驭鬼的咒术，你们仰山观出了你这么个修邪术的道士，真要叫人戳几百年的脊梁骨了。老娘的法力也是你干的？这又是哪里学的邪术？”

“我奈何不得神仙，但区区地仙，我这锁仙咒也够用了。”藏素道。

白江江手忙脚乱，但一张好嘴依旧不饶人，“还说什么师弟追杀你，我呸！其实是你追杀他吧？”

藏素道：“能作为我去金殿途中的献祭者，他们应当荣幸。”

“不要脸！就你这样还金殿金殿，狗窝你都进不去！”白江江骂道。

云之已经不敌了，他虽嘴上说他皮糙肉厚，其实这人身不论怎么还是不经打的。

舟幽灵再次蜂拥而上要抓住云之送到藏素面前之时，那黑雾又从上头坠下来。

“我要找娘亲——我要告诉我娘亲，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呜——”

黑雾在船上飞窜，不分敌我地将所有人都撞了个遍。

场面本就混乱不堪，它这么一闹腾，连僵直着的阿莫等人也被他撞得七零八落，不少靠近船边缘的已经落回了奇生河中。

“该死的东西。”连藏素都要留心躲着。

但好的是，土匪舟幽灵也被它撞到一边，倒是为白江江等人开了路，羌枫哪顾得上云之叫他别动的事，赶紧就要往云之的方向跑。

没跑几步，船一颠簸，又是重重一摔。

“娘亲不见了——娘亲不见了——”

黑雾窜了许久，闹了许久，猛然暴起，站在船侧蹦个不停，几人都站不稳，勉强才你稳住身形，谁也顾不上要杀谁。

藏素被颠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死死地用手扒着船的边沿，怒骂道：“你娘到底他妈的是哪位！”

黑雾传出小女孩凄厉的哭声，她伤心欲绝似的重重往下一压，云之和藏素正在边缘，便被船这么一翻，翻进了河里。

羌枫见状，也不会像云之那样催动红绳将人拽回来，只能赶紧跟着往下跳。

白江江离得远，又正好双手抱住了船帆的柱子，没被甩飞，君君却没抓住白江江的衣领，往船上一滚，随着细微的一声“咚”滚到一个倾斜的船板上，船一侧，就顺着这么掉了下去。

这一翻之后，黑雾便只顾哭，倒是安分了。

随着“咚！”一声，船砰然正回身，黑雾还在船上，若是人形，应当是个瘫坐的姿态，凄惨的哭声延绵不绝。

“小蘑菇！”白江江伸手没拽住君君，转头看见一边哭唧唧的黑雾。

藏素那邪术确实奈何不得她，到现在灵力已经开始恢复了，白江江运起灵力一把拽住，一咬牙扯着黑雾一起跳下了船。

……

船下并不是奇生河。

羌枫跳下来之后，红绳察觉到云之，一靠近就自动缠上了云之的身体，将两人粽子一般胸贴胸地绑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落到何处，四处碰壁地往下掉，像个无底的深渊。

落下来的位置不太对，羌枫往上斜斜绑了绑了两分，但红绳绑的紧，且这种未知危险的情况，也不能解开重绑。

云之和羌枫这一团碰来碰去滚来滚去的过程中，云之怕羌枫肉体凡胎落地被这洞壁凸起的石头磕碰，怼碎了骨头，更怕他不小心被尖锥刺个对穿。便只能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体在下的状态。

弊端就来了，由于这绑的位置错开了两人，羌枫压到云之的时候不至于头碰头砸得生疼，但是羌枫的脸和唇时不时就蹭到云之的耳朵，直蹭的云之苦不堪言。

背部被不知貌的石壁刮得疼，耳朵又被羌枫碰得又酥又痒。

云之往下碰撞着跌的过程中，磕磕跘跘地哀求道：“我他妈的……求你了、能不能、别乱动。”

“对、对不起，仙君。”羌枫话说完，不小心又蹭到一下。

云之一个激灵，又只能生生忍住。

“要不是，没灵力，我他妈，就现原形了。”云之道。

先是船上晃了半天，现在又在这洞里跌了半天，云之早已晕头转向。

他们两个没有法力，不知道落到底会不会摔成肉泥。

不知道这么左磕右碰地刮着石壁落了多久，洞末有一个斜坡，两人这么如卷帘般一滚。

云之眼看着羌枫要背着地，再度用力翻了个身，自己倒是砸了个实打实的。

因为斜坡的缘由，落到地不算疼痛，至少比被羌枫碰到耳朵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