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玉疏伸出双手摸索着前方的道路。

秦吾谊已经嗅到了洞里明显的硫磺味：“量不少。”

密道里没有岔路，一条道顺利地走到了底，从宋州城的密道口出来，秦吾谊的表情依旧严肃。

刚出来就看见了一具尸体，身上的软甲不翼而飞。秦吾谊紧皱着眉头，这似乎是阿勋派来找玉疏他们的，没想到却碰上了叛军卧底。

“我就是穿的这位的软甲。”玉疏看着被她扒光的尸体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先去找我师叔祖吧。”

秦吾谊跟在玉疏的身后走出了这个屋子来到了周海老暂避的地方。

“玉疏，你真的做到了？”看到玉疏和秦吾谊的那一刻，周海老不敢相信地说道。

“嗯，师叔祖，我把小侯爷找来了。”说完玉疏仿佛长舒一口气般跪坐在地上。

秦吾谊着急地蹲在玉疏面前：“怎么了？”

“小侯爷，我实在没力气了。”玉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门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双腿放松之后已经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周海老知道玉疏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拍拍玉疏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已经够了，剩下的交给小侯爷吧。”

玉疏擦了一下汗水，点点头。

秦吾谊知道密道的事要尽快解决，他伸手摸了摸玉疏的额头，捋了下她凌乱的头发：“我等会儿来接你。”

周海老看着他俩的动作和表情，瞬间呆住了。

待秦吾谊走后，他连忙问道：“玉疏，你……你和秦将军什么关系？”

玉疏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她和小侯爷是什么关系？是难以启齿的那种关系吧？最下贱的那种关系，不，下贱的只有玉疏一个人而已。

“你去到侯府了可别忘了你师叔祖我啊。”周海老脸上挂着奉承的笑容，“之前对你说话大声了点，你不要在意啊。”

玉疏露出了苦笑，看向周海老：“我不会去侯府的。”

“啊？不进侯府你想干什么？”周海老不明白玉疏在想什么，“哪有人不想荣华富贵的？”

“我想和师父一样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夫。”玉疏不想将自己的未来托付在别人身上。

曾经的她跟着父亲游历四方，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归宿，但是父亲去世了，自己被卖进了夏府。原本以为夏府和小姐是她的归宿，但她却被夺走了清白赶出了夏府。

所有的事不可能一尘不变的，就算她依靠了小侯爷进了侯府，他就能成为玉疏这辈子的归宿吗？

她在夏府也听说过那些妾室可怜又悲惨的遭遇，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也许之前在夏府习惯了下人的身份，认打认骂认罚，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她能够待在小姐身边，能够见到小侯爷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现在她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又怎么会甘心继续成为一个“下人”呢？和小侯爷之间的片刻欢愉又怎么可能抵得过漫长的凄苦冷寂呢？

她有自己的目标，不依靠别人，不用看旁人的脸色，她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旁人。

小侯爷既然倾心于她，那就让他继续吧，反正早晚会放弃的，他可是侯门的独子，就算不和夏荷小姐成婚也不可能没有妻子，等到他有了自己的妻子一切就结束了，说不定等他回了京城也就把她忘了。

等小侯爷放弃了她，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你可不要学你师父，她这离经叛道得厉害了，一开始和宁王搞不清楚，我们都以为她要去当宁王妃呢，没想到她怀着孕直接从京城逃回了沂州。”周海老连连摇头，“她这人脑子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玉疏愣愣地望着周海老：“师父，她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啊？你不知道？那当我没说，你就当不知道。”周海老惊恐地倒吸一口气，要是被柳元琴知道他说了这些事肯定会从沂州冲来宋州撕他的嘴。

“那师父的孩子呢？”玉疏的眼眶红红的，原来师父当时不肯告诉玉疏她的感情经历是因为她也有不堪的过去。

“没保住，一路劳累又没吃什么东西。”周海老叹了口气，“别提她了，免得我又说漏嘴。”

玉疏低下头，如果她怀孕的话，和师父是一样的结局吧？像她们这般无依无靠的女子就是可以被权贵为所欲为地对待吧，怪不得师父能得出那么多关于男人的至理名言。

“诶，你还穿着软甲呢？也不嫌累。”周海老指了指玉疏臃肿的身体，“你刚刚进那密道了吗？”

玉疏还沉浸在关于男人的事里，被周海老一说才仿佛回了魂一样，点头说道：“啊，去了。”

周海老眼睛发亮问道：“里面有宝贝吗？你有没有给你师叔祖留些啊。”

玉疏拿出她用布巾包着的黑色粉末。

周海老不快地皱眉，瞅着她手里的玩意儿：“这啥？好刺鼻的味儿。”

“黑火药。”

“就那个嘭的一声很响的玩意儿？”周海老震惊地看着这些不起眼的粉末。

“嗯，密道里还有很多。”玉疏将布巾收了起来。

“啊？！这是打算炸我们的吗？”周海老一下窜了起来，“赶紧走，赶紧离开宋州！”

天已经黑了下来，玉疏也直接将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了周海老，叛军四散在宋州城外，这时候出城无疑是送死。

突然，在不远处响起震天的声音。

玉疏震惊地站了起来，跑向了门外，西街的百姓都听见了这个声响纷纷出门查看。

周海老害怕地抱着头：“我就说赶紧跑吧，这火药已经开始炸了。”

玉疏忧心地望向漆黑的夜空，她能隐隐约约看见爆炸产生的那些烟，看方向应该是密道的出口那里，也就是那个树林。

“我去密道那里看看。”玉疏回头和身后的周海老说了一声。

“哎！你个丫头现在去那里干嘛！不要命啦！”周海老大喊着，但玉疏小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