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耀眼，明朗；喜欢你的笑容，声音。喜欢你站在聚光灯之下。游刃有余的自信；喜欢你在欢呼喝彩的热闹之下，从容坚定的谦逊。”

她娓娓道来，语调里有欣慰，有期许，有欣赏……

就是没有喜欢。

“我呢？”他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她所说的喜欢，与他有关，却都不是他。

倪月垂下眸子。

没有回应。

但心跳很清晰。

“怦——怦——”

她不能给他坚定的回答。

其实也源于她自己内心，不知何时扎根的自卑。

她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但为何……

或许是从第一次见面么……

叶清派她去了乐桔，并且告诉她在哪儿偶遇沈希茗的概率大。叶清说，如果看到沈希茗，一定要带他去医院。她不明白叶清为何如此笃定沈希茗需要去医院，但在她看到他佝偻着脊背，垂着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时，她看到他的眼睛。

在她印象里清澈而活力的眼神，在那时却黯淡无光，甚至像死水一样，绝望的平静。

去到医院之后，看到他身上的那些被虐待的伤，倪月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怦——怦——”

也许那不是心动。

或许是从第一次和他睡了之后么……

那次，她明知沈希茗醉了酒，意识模糊，还是和他荒唐了一晚。

她又没醉，做出的选择却和醉了没什么两样。

因为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拽着她的手腕。

她按照叶清的请求，一本正经地扒开他的衣服，拍了几张他伤痕的照片。

她是想走的。

可他却不肯松手……

“怦——怦——”

倪月认为，那是她的心软，而不是心动。

或许是自己去敬老院救沈希茗么……

她认为，那是她最疯的一次。连她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还是说，自己脱口而出的约定，说什么拍完剧可以和他试试。

她越来越找不到原因……

总是会说出些奇怪的话……

今天，人海将他们分开，她回眸时，看到沈希茗。

人们簇拥着他，听他说话，看他笑，和他合照。

很耀眼，他重新变得耀眼起来。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

他偶然瞥向自己的一眼，她认为那是偶然。

纵然人海嘈杂，她竟也听清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他当然是他自己，但他耀眼的身份注定了，他也属于大家，属于爱他追随他的所有人。

喜欢么？她像所有人一样喜欢他。

不过，只是其中一份喜欢罢了。

没什么特别的。

片刻的冲动，片刻的温存，片刻的心悸。

都是片刻罢了……

她应该冷静下来，理智一点。

扑通——扑通——

所以她的回答是：“我像所有人一样喜欢你。”

沈希茗蜷了蜷手。

他怎么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倪月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缩，塑料杯受压变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一切已经回归正轨了，你的生活也一样。”倪月顿了顿，“我的生活，也一样。”

“玩笑话不能当真。你也不用——”

沈希茗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东一句，西一句，总是绕开她真正想说的，沈希茗不想再听了。

倪月踌躇了一下：“我反——”悔了……

话未说完，沈希茗探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琉璃般的瞳孔里，他的模样瞬间放大。

他一手撑在倪月身侧的沙发，一手撑着茶几，远远看去，就像是把她围在怀里一样。

蓝色西装和枫叶红长裙相依，就像一副唯美的画。

薄荷般清冽的气息，席卷周身。

他的唇又凉又软。

还有淡淡的水果味，应该是唇膏的味道。

因为相吻，他的鼻翼微微抵着她的脸颊，轻柔的呼吸像羽毛拂过皮肤。

倪月怔住了。身体对他触碰的熟悉感是骗不了她自己的。

沈希茗握住她的手腕，仍旧是半跪在地上。

他垂下眸子，摩挲着她手腕的软肉。

声音又乖又委屈：“月儿，你知不知道，刚刚在现场，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你了。但是你离我那么远，我刚想走近你，你就跑了。”

皮肤传来他的温度。

倪月眨眨眼，语调踌躇：“我是，被工作人员叫走的。”

“是么……”沈希茗掀起眸子，无辜地说道，“我以为你是落荒而逃。”

“我，我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倪月说不来的心虚。

沈希茗眼底滑过一丝微亮，不紧不慢地轻声说：“因为你怕……”

“我发现你心动了。”

她这双眼睛，最不会骗人。

在被点破心思之后，意料之中地呆滞住了。

准确地说，是在手抖打翻橙汁之后，僵住了。

沈希茗笑了起来，仰起头注视着她，眼睛亮亮的，满是宠溺。

他伸手附在她的后颈上，轻轻一拽，将她拉近自己。

倪月身子前倾，俯首与他四目相对。

沈希茗唇尾上扬。

“今晚，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