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周怡之前通知的时间，沈希茗和倪月这天都来到公司参加初步的剧本研读会。

只不过是在【心跳时速】之前提前进度了。

沈希茗和倪月照常来到RJ，照常按照流程研读，讨论；照常散会，各自离去。

照常得，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他们明明——

倪月呆了一下，琉璃般明丽的眼睛生动撩人。她没怎么化妆，素净的面孔仍旧恬静优雅。这张适合在大屏幕呈现的脸，在现实中更加清绝。

她自然地绕开，准备继续走。

沈希茗站在原地眨眨眼，不明所以。

他转身追上倪月，拉住了她的手腕：“月儿。”

倪月一顿，垂下眸子，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腕，旋即就甩开了。

她下意识的抵触令他觉得有些吃惊，而后就是沮丧。

沈希茗问道：“月儿，你为什么不等我？”

倪月思忖了一下，反问：“不是下班了吗？”

下班不谈工作。

沈希茗无奈，轻声说：“是下班了。可你也不能把我当空气吧？”

他露出的两个眼睛盯着倪月，清澈得让人心动。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要干嘛？”

沈希茗转了转眼睛，略有尴尬：“不干嘛……对了，晚饭！晚饭我们一起吃吧！”

他的眼睛又亮又清澈，倒映着倪月的模样。

倪月眼神微晃，低下头，转身继续走了。

沈希茗穷追不舍。

他双手插兜，倒着走，一步一步退着，跟在倪月的身侧。

“月儿，一起吃吧~好不好嘛，一起吃吧！”

他的声音明朗而清新，散发着年轻的荷尔蒙。

倪月抿了抿嘴唇，又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能不能别跟着我？”

听及她语气有些严肃，沈希茗摘下了口罩，露出了清俊的面孔。

他微微蹙眉：“月儿……”

“也别叫我月儿。”倪月打断他的话。

“……”

沈希茗怔了怔，语调带着沮丧的深沉：“为什么？”

她在疏远他。

自上次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倪月。并非他太忙……也可能是她在忙。

总之，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RJ。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人了，他心里欣喜得很，可她的刻意疏离却让他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倪月掀起眸子：“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又是这样坚决的语气。

沈希茗抿了抿嘴唇，手里的口罩也握皱了。

倪月语调很平淡：“没结果的事情，我不想做。”

但平淡之下，更多的是没来由的悲伤。一种他似乎可以共情的悲伤。

她转身走了。

刚走两步，就被 一股遒劲的力量拽进了旁边的化妆间。

这会儿化妆间正好空无一人。

沈希茗一手抵着门，一手抵在门的另一侧，把倪月圈在怀里。

他眼里的沮丧和疑惑混杂，没办法让他平静。

沈希茗质问：“那我们之前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倪月眼睛里的冰冷让他心寒。

“就算是别人，我也会去救……也会去那么做。”

他压抑的火燃烧了理智，咬着牙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睡了，所以呢？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维持着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你缠着我，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难堪。”

“之前种种都已经过去了，就当是翻篇了，对大家都好。”

她拿开沈希茗抵着门框的手，但却没能推动。他不肯放她走。

“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说翻篇就翻篇，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沈希茗的眸色深了几分，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要你做我女朋友，要你和我结婚，哪一样关系是不清不楚？”

倪月琉璃色的眸子怔了怔，红唇微张。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追问——以及坦白心意。

“睡我的人是你，不负责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可难堪的？”沈希茗越说越气，“要难堪也是我难堪！”

倪月愣了愣。

怎么把她说得……像个渣女。

倪月扯扯嘴角，实在没什么安慰的词，然后就脱口而出：“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我……”沈希茗结巴了一下，眨眨眼，说道，“你，你不也是第一次！”

其实更早之前，在夜店见面，倪月把他送回家的那次，他们就有过一次缠绵，但也只清清淡淡的，不像那晚沾了荤般疯狂。

那晚，床单落红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头从不同的方向偏开。

完全，把天儿聊死了。

半晌，沈希茗嗫嚅：“你说不喜欢，我才不信……你撒谎，你才是大骗子。仗着自己的演技好，欺负人。”

委屈的语气，倒像是她犯了多大罪。

沈希茗声音软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我不管……你得负责。”

他又补充一句：“用钱不行……我又不是鸭子。”

“……”倪月愣是一句话也没办法反驳。

“我怎么负责？”倪月无奈，“我们在一起，然后呢？我们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份新鲜感又能保持多久？马上我们又要在同组拍戏，如果以后分手了，这部戏就会变成一个笑话。枉费了大家的苦心打磨。”

沈希茗垂了下眸子，思忖了片刻，又注视着她，清澈里多了坚定。

“后果也不是恶果，新鲜感未必会消失。我们，也不会变成笑话。”

倪月眼神晃了晃，她感知到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了，她压抑下难以平和的心绪。

“你总是这么任性。”

沉默。

无声的沉默……

沈希茗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她怎么样都不肯看向自己……

在她眼里，他又多了一个形象——任性。

总之，没有什么正面形象。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任性？在你看来，我所有的举动都是任性，都是一时兴起。我的话是谎话，我的心意也是假意，我的人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故意勾引我？为什么要来救我？干脆死在那里不正合你——”

“啪——”

响亮清脆的耳光在化妆间环绕。

此起彼伏的喘息，在近得亲密的距离之间交错。

倪月红了眼眶，眼眸被泪花浸润，盯着偏开头的沈希茗。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