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走在前面，身后的人脚步默默地追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影子也停下了，一前一后。

叶清转身，敛着眸子，眼神落到了他外套沾了血的扣子。

江司越微抿着嘴唇，淡棕的眸色轻轻被睫毛掩着，像是害怕暴露隐匿的温柔。

那么矜贵帅气的脸，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擦伤和淤青，看得人心里闷得慌。

“这么漂亮的脸，又刮花了。”叶清向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他脸上的伤。

他微微颔首。

血腥难看的伤痕，应该会让她觉得刺眼吧。

他这样想着，身向后撤了一步。

殊不知，叶清的语气是心疼，而并非嫌弃。

她收拾家里的垃圾时，常能看到带血的棉签或是纱布。

江司越经常受伤。没有人会愿意受伤。

可她又没有关系近到，有资格问这些问题。

他不声不响地跟着自己，她认为现在她拥有一个问他的资格。

毕竟，人是她捞出来的。

林毅白，白切黑的反差，她作为妹妹还是知道的。

江司越留出现在那，必然又是剑拔弩张，只是在她进门时，一切刚好平息了。

“手疼不疼？”

江司越掀眸。晦暗拂去，转而有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他的淡褐色的眼睛温柔如水。

而水面，倒映着她的模样。

叶清今天化了浓妆，五官精致动人，落肩的大波浪长发更加明艳。一身蓝色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锁骨分明。她清香的味道随风拂过鼻翼，让他恍然回神。

他僵硬地摇摇头，把手偷偷背在了身后。

笨拙的掩饰，被她看在眼里。

江司越还未反应，微凉的指腹就突然抚在了脸颊的伤痕边缘。

小心翼翼的动作抚平他内心的沉重与复杂。

他怔了怔，心跳失声了几秒。

皮外伤对他来说也不是大事。

只是……

他觉得疼。

被划伤的地方疼。

被踹被踢被打的地方疼。

叶清微微蹙眉，嗅到的空气中愈加浓烈的血腥味。

她便不假思索上前一步，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噌——”地扯开了他的外套。

这个动作，不由得让江司越僵住了。

黏腻的血，暗红而咸腥。

叶清瞬间瞪大了眼睛，指尖冰凉传遍全身。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数虚晃失真的画面，划过眼前。

她想起自己是怎么失控，怎么把尖锐的玻璃碎片扎进白黎的胸膛。

当时，她握着刀片的手也烂了。于是，他们的血交融在一起。

黏腻，咸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滚烫的血，逐渐变冷。

他抱着她，等待着她慢慢平息。

她想，她是恶毒的，也是自私的。竟全然没有在意白黎的死活。

在他的怀里，人与人贴近的温度，催化了安眠药的效果，她沉沉地睡去了。

思绪回拢，她眼尾红了，泪水溢满了眼眶，如水晶般剔透。

风吹过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伤痕和淤青，让他有一种支离破碎的清冷。

“怎么弄成这样！”她呼吸颤抖，语调再也无法平静。

她扯过江司越藏起的手，掌心豁了一道口子，血都结痂了。

叶清想过他会受伤，但没想到伤得这么重。

“走，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你……”

“走！”

叶清拽着他的胳膊，不容置喙。

此刻，她是强势的，而他却变得乖顺起来。

她走在前面，他目光追随，被她牵引着，默默地跟随着她匆匆的步子。

他们背向阳光，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又……挨得很近很近。那一刻，江司越灰暗忧郁的眼睛，像是拨云散雾，满含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