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余杭城中还算得上安定。

戊字旗也很久没有出手了，正好明天去放放风。

还有天道司护航，应该问题不大。

苏元回到户所的同一时间，这次抓的犯人也全被重新丢进诏狱。

搜魂确定没用后，锦衣卫之后也只能是从人际关系入手，看看还能不能另有收获了。

而这个时候，千户赵林云独自回到了千户所内。

千户所内，雕楼画栋，围水做湖，堆石为山。

花木环绕，犬牙加错，跟苏州园林也不遑多让。

在最上面的观景楼阁小亭中，时任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正端坐其中，饮茶观景。

陆炳一身青色布衣，衣物并无繁复花纹，更别说所有人印象中的飞鱼蟒袍。

一头乌发用一根木簪束着，鬓角微霜，面色如少年一样微红，一对星目内蕴星辰，不时远眺。

在他旁边，坐着余杭城中另一名千户：傅启。

傅启实力比赵林云还要强上一分，但平常醉心武学，存在感不高。

赵林云亦步亦趋的走进内院人工湖的小亭之上，对着陆炳躬身行礼。

“陆公，果然跟你猜测的一样，天道司的人也束手无策。”

陆炳放下茶杯，并未回头。

“制造异人之事，来的两人怎么说？”

“并无隐瞒，跟我们调查的没有什么太多区别。”赵林云并未起身，继续回话。

“天道司的态度如何？”

“看起来只是想将玉言抓回去，至于制造异人的方法，并不准备继续深入，看起来已经放弃了这条路。”

“还有其他人跟着他们一起来吗？”

陆炳往水中撒了一把鱼食，似乎才注意到赵林云在躬身回话：“坐下说，不用过于拘谨。”

“谢陆公。”赵林云这才正襟危坐在小亭坐下。

“还有一人隐于暗中，应该是玉飞的护道者，他们似乎对这方法真的不感兴趣，只想把玉言抓回去。”

“那就帮他们抓人吧，抓到之后，先在诏狱走一遭。”

“是。”

“还有什么收获吗？”

“我们在倭人手中发现了两具组装的军中战弩。”

“战弩？”

陆炳的语气明显凝重了几分，两架战弩在倭人手中出现，那能表明的事情就太多了。

“不过都是组装的废弃战弩，威力比正版只有十之六七。”

“发现这事的小旗官猜测，这两架战弩是用来对付于江成的，我也觉得这战弩出现的有些异常。”赵林云又加上了一句。

“于江成？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三个月前，他曾在教坊司留宿，卯时方归。那夜陪房的女子，半月之后坠井而亡。”

“严密监察，让他安然离任，余杭知府过不久就会换人了。”陆炳浅啜一口茶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

“如果于江成真的死了，将影响范围缩小，接下来一段时间，傅启不会在城中。”

“是。”

未虑胜先虑败，就算是于江成出事，锦衣卫也要在第一时间将事情控制住。

“这个猜测，也是那个叫苏元的提出来的？”正事说完，陆炳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倭人用战弩攻击的也是他，差点就丢了性命。”

“天赋不错？”

“不错，进境飞快，武学天赋之强我更是闻所未闻，绣春刀法已几近登峰，不输陆公当年，陆公要不要见一面？”

陆炳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历练着吧，三月内安排一个试炼任务，若是表现不错，调往京城听用。”

“是！”

“就这样吧，傅启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高丽，最近倭人在哪有些过于活跃了。”

坐在陆炳身边的傅启立马起身：“是。”

“林云，这余杭城就交给你了，门户之处，重中之重，切不可放松。”

“陆公放心，就算我死，余杭城也必不可能生乱！”

——————

翌日清晨，苏元比往常起得早些。

收拾了一番后走到户所，准备将戊字旗几人整备一番，喊上玉华玉飞前往东华镇斩妖除魔。

可还没走到戊字旗大门前，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道士，端正站在戊字旗的小院前。

苏元一看背影，刚忙迎了过去。

“两位道长，怎来得这么早！”

苏元没想到这两人听的时候不上心，来的比自己还早啊。

“苏公子！”

玉华听到脚步声立马回过头来，确定是苏元眼前一亮。

直接深鞠一躬，行了一个大礼。

“哎不是，你们俩这么客气干嘛。”

苏元也没想到，这一夜不见两人怎么客气了这么多，都快执师生之礼了。

而且两人都顶着一对熊猫眼，目光却神采奕奕。

“苏公子，火药配方，竟然是真的！但我又有了很多新问题！”

玉飞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的开口。

即便改良火药他已经制造出来了，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按照苏元写的步骤一步步配制火药，甚至用了术法加快进程。

仅仅一个夜晚就制造出了麦粒火药，颗粒分明，硫磺炭粉和硝石高度融合。

带来的结果就是威力提升了一倍不止！

而其制作过程虽然繁琐，却没用任何额外材料，全面推广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在最后，玉飞又尝试了粪边土制硝。

出人意料的一次成功！

连硝石矿的问题都解决了，玉飞仿佛已看到了大明铁骑所向披靡的样子了！

苏元这才明白，这两人竟然连夜实验。

直接把麦粒火药给搞出来了啊，而且还一次成功了。

不过狴犴腰牌出品的配方，步骤极为精准细致。

以两人的化学功底制造起来应该也没有难度。

“原来就是这事啊，那配方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苏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过之后能否推广，就要靠天道司的各位了。”

苏元自然也可以通过锦衣卫将配方交上去，说不定也能记功一次。

不过锦衣卫说到底都是些武夫，说不定就耽误在正式实验那一步了。

而且玉飞和玉华都专注于研究，拿到配方的第一时间想的是实验，可能不会太注重来源。

可一个来历不明的配方交给锦衣卫，说不得苏元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调查清楚了。

到时候查出来一个妖邪附体，他可能下辈子就要在诏狱度过了。

“苏公子所托，我师兄弟二人必不敢忘！”玉飞和玉华再次躬身。

苏元刚忙将有些过分客气的二人扶了起来：“道长此举是造福大明的好事，不用谢我。”

玉华露出笑容：“这火药于大是造福大明，于小也能造福我们师兄弟二人。我们的晋升可能就落在这麦粒火药之上了，道谢肯定不能少的。”

“昨天说的，若是这火药改良配方为真，我另有小礼物送上。”

说着手腕一转，掌中多了一个手镯，材质厚重，浮雕饕餮，纹饰繁复，看着不似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