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父亲顿了顿，看着大宝，逐字逐句的说：“一直到你的出生，才让局面发生变化。”

在大宝出生前，族里的人已经伴随着一次次的失败，打消了离开禁地的念头，渐渐接受这个安排。

无非是在族地里呆一辈子，呆到死去罢了。

可是大宝出生了，她的出生就像是古老的钟被敲响。嗡鸣声震耳欲聋。

没有人愿意错过。

他们也没有错过。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详细说说。”

大宝将当初灵东君在海边做的事告诉她父亲，包括灵东君不希望她和天地合作。

她早已在心中回想过多次当初的事，此刻说起来也不磕绊。

“你说他现在已经可以瞒着所有人控制灵体的投胎转世？”

大宝点头，灵东君的确可以做到。这方面，他没必要骗她。

大宝父亲轻啧出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越想越不对劲，头缓慢的摇着，仿佛在否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大宝也没打扰他，她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在她面前这么聚精会神地想事情。

待她再抬眸时，父亲已经没再出神，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眼睛，问她觉得灵东君如今是敌是友。

这个问题有些耐人寻味。

他是敌是友啊……

“不好说。”亦正亦邪的人物，“只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管灵族的事。”

按理来说，作为灵族族长，他赧然失踪已经是很怪异，而更怪异的是，现如今，他好像也没有将灵族的事放在心上。

作为族长，他抛弃了族人。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更何况，他居然可以自由行走于世间，且实力比之前更强。

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大宝父亲在此时突然再次提到灵东君，说：“他的天赋很强，这么说吧，如果当初他在族里，族里绝不会束手被困，最起码可以求得一条生路。”

这倒不是说如今的生活就是死路，而是可以有其他可能。不至于太过被动。

“当初的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只可惜……”他陡然话锋一转，道：“这也是为什么族里这么久不立族长的原因。除却巫山不是云……”最后那句话他说的低沉、惋惜。

的确，太过惊艳绝伦的人骤然不见，只会让人下意识逃避现实。没人相信他会死亡，所有人都在为他保留那个位置，直到他在记忆里变模糊。

大宝父亲没见过灵东君，但是在老一辈口中，这位族长可是让他们久久不能忘怀。

他的一切都被尘封起来，但这不是因为大家忘了他，而是不敢提起。

族里没有他的牌位，至今为止，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死了。他们更愿意相信他是逃过了这场对灵族来说是浩劫的事。

如果大宝是早些年出生，怕没那么容易被立为族长。

大宝对这些并不知情，也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天才和她没甚关系，她父亲想怎么夸别人是他自己的事。

灵东君对她来说，也只有好奇。她知道自己实力比他弱，她如果贸贸然去查探他的事，怕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眼下事情说完，她也不想再继续留在传承里，和往常一样没打招呼，脑海里想到离开就转身离开，丝毫不管她父亲。

“哎……这孩子。”大宝父亲看到大宝彻底消失才离开传承。

走出书房，大宝母亲在院里石凳上缝着衣物，侧脸温柔，气息平和。

大宝父亲刻意放轻脚步声，走到她背后将手抚上她的肩膀。

大宝母亲目光顺着他的手抬头望向他，“是你啊，今天见到大宝了吗？”这句她每天都问。

“见到了，挺好的，沉稳了不少。”没有了先前的那份被隐藏起来的刚愎，不知道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眉宇间都透亮了。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大宝母亲闻言一笑，拿起腿上的披风。是半人高的黑色裘皮披风，她正在上面绣着花色。

“等过几天这个做好了你拿给宝儿。她虽说修习不怕冷，但是偶尔带着也可以用上。”

“好，你别累到自己，披风不着急。”

“哪里就累了。”大宝母亲说的话和世上所有母亲说的一般，她们从不会觉得为孩子做衣服是累人的事。

出了传承的大宝脚还未碰到地，虎子就在屋外敲门轻声叫她。

那声音低的，犹如在做贼，小心翼翼地问大宝偷到什么好东西没。

“……”“进来。”

虎子拧动门把手，没进屋，在门口说：“师父，你回来啦。我们现在去吃晚饭吧？今天去吃火锅，茗微姨说冬天了，吃点热乎的。”

虎子向来称大宝离开传承是回来了，在他看来，大宝的传承是另一个地方。虽然他没去过，只是听说过。

“行。”大宝也想吃火锅。

说话间已大步走到门口，手搭在虎子肩上，揽着他去客厅。

这一揽，才发现虎子身量渐长，如今对比之前高出不少些。估计再过不久，他就要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火锅店。

红油锅首先翻滚开，咕噜咕噜冒泡的锅子提醒着桌上的人，可以开始下菜。

公筷距离大宝最近，她也没多想，夹起几筷子肉就下在辣锅里，反正这一桌子人都是爱吃肉的。

等肉熟的间隙，大宝问虎子：“虎子，你最近有在自学课本上的知识吗？要不要给你找个家教。”

虎子当初那事发生的突然，虽然他们也已经为他找到合适的新学校，可是到底不是期末，他没那么容易入学。

尤其是他的手里没有上个学校的转学手续。

他们也不想再动用特殊手段改变他的入学时间，索性等寒假结束带着他的新身份去办理入学。

到时候如果有其他状况，再随机应变。

虎子听说现在入学严格，还需要做试卷，所以他不能不懂装懂，不然只会给师父增添麻烦，认真思考后才给出答复：“都有在学的，家教的话现在还不用，我自己可以学明白，如果之后有学不明白的我会和师父说的。”

大宝点着头，虎子的学习道路上，她们没有办法给他提供帮助，毕竟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对她们来说也有些陌生。

如果虎子真的有学不会的，她们只能给他找会的人来教他。

话音落，肉也可以吃了，几人不再继续聊天，奉行食不言。

今天吃到的这家火锅店是国内外知名度都极高，被大家戏称为服务天花板，用餐时间杯子里的水永远都是满的一家店。

大宝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吃，对店里来来往往，只多不少的食客虽有些了解但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暗藏一分诡异。

大宝吃到七分饱，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对茗微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站起身走向卫生间。

一路上，两人都留心观察四周。

戾气太重。

就像一锅随时会开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