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看着眼前孤苦无依的母子，纠结半晌还是没能狠心看着他们漂泊在外，开口让他们留了下来。

“多谢姑娘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们母子虽然不是什么大能之辈但是基本的自我保护还是可以的。何况，这天下太大了，我想带名儿多走走。我活着之时只能看到自己头顶的那一片天空，现在倒算得上自由。”李莲儿淡淡的说道：“这个时代很好，我不想再让自己只留在一个地方。”

大宝表示理解，回过头看着李庄，森冷的眼神让李庄后背发麻。

他所做的事天地不管，她管。

大宝出手将李庄的好运一丝不留的取走，他不会死，这条贱命死在谁手里都是脏了自己的手。

她要让他这一世，活的更加落魄痛苦，疾病贫穷孤独会一直伴随着他。

看到大宝这一出手的茗微面色欲言又止，她不知这一做天地是否认可，大宝之前的努力和成果是不是会受到影响。

边上的郁竹对茗微摇了摇头。

已经从自家人那里知道郁竹身份的茗微只能选择相信郁竹，身为神念，郁竹对天地的联系总比自己多，他都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必多言了。

送走了李莲儿母子和林诺的大宝坐在沙发上郁郁寡欢的看着茶几上名儿留给小崽的草编蚂蚱。

这是他唯一的玩具。

可叹这么小的孩子，唯一的玩具只是草编的蚂蚱，这百年间，从生到死，都没有玩过其他孩子的玩具。

“太可悲了。”大宝闭上了眼，嘴里念着这句话，不知是在说李莲儿还是名儿。

“就因为是女子吗？”茗微低声呢喃道。

李莲儿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被随意当作货物典当的人，如她这般的女子在过去只多不少。

只因为是女子，所以世人默认她们的想法不重要，她们的意见可以忽略。

只因为是女子，所以被教育“嫁人生子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从而将自己托付给他人。

只因为是女子，所以会被要求把个人价值体现在家庭里。

郁竹则是悄无声息地拿出了一张典契放在大宝膝盖上，上面详细的写着李莲儿的姓名，出典期限、租价及一些相关事宜。

这么薄薄的一页纸，就随意的将女子的未来所决定了。

这纸上句句不离女句句不问女。

典契上契约双方都是男子，唯一提到李莲儿的仅仅是典租人后跟着的名字。

悲哀的是，没人问过她是否愿意，就像没人问她名儿到底是谁的孩子一样。

她的声音那么轻嘛？

“就让这种不公平从此消失吧。”大宝拿起典契，并未撕碎，反而十分仔细的封印了起来。

这张典契不应该被毁掉，它应该被更多人知道。这段历史受害者是女性，对女性来说，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郁竹没有久待，作为神念，他可以穿梭于时空之中。大宝他们只是听说了这段故事，但是郁竹是已经在现场看到了那些画面。

李莲儿身上被打出的的鲜血铺满了一地，粘稠温热的血顺着地缝侵入地底，一点点消失，滋养着石板缝隙长出的青苔，直到地底不欢迎她的血，才慢慢淌到别处。

她的儿子至死都被她护在身下，母子俩到死都没闭上双眼。

破烂不堪的身体被随意扔在郊外，一批又一批的野狗因为他们的尸体饱腹。

这一切对郁竹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大，从前的他活着只是为了等待大宝，自私的等待大宝出现，大宝就是他对这世间的执念，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现在的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天地让大宝守护的人，大宝和他的路原来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他来自源源不断的恶，大宝则是来自很多人的希望期盼。

大宝和茗微情绪仍旧低落着，须臾之间，凭空出现一颗红色珠子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想用这颗。”大宝并未拿这颗珠子，这颗珠子意义太过重大。

茗微捡起这颗珠子，妥善的收藏了起来。

红色，血的颜色。

窗外雨还在下着，天空不知何时才会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