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茹雪的解释，江月胧自从末世开始时就有的困惑像是奶油般被溶解开。

但与此同时，了解到真正原因的江月胧却不敢看白茹雪沾染着泪水的眼睛，只能转过头看着外面的月亮。

猩红色的月光洒在蓝色的屏障上，不知什么原因，闪烁的频率很快，带着紫色的碎影。

无论是屏障上，亦或者地上的积雪，灵魂的雪花早已消融不见，融合在空气中。

不知那些灵魂会回归到哪里，希望不要像是原世杰的老战友一样，沉溺在死亡疯狂的世界。

歌颂着，跳动着，直至跌落到漆黑的浓雾中，消失不见。

在这个世界，活着永远比死亡痛苦的多。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种解脱感会让人迷醉。

但是活着却是一种持之以恒的痛苦，让人像是感受到钝刀子割肉般的痛苦，又像是千刀万剐凌迟的苦楚。

可是活着也有活着的好处，总有一个东西，让你为了它而活着。

或是信仰，或是一个人。

虽然信仰会崩塌，人会消失在你的世界中，不见天日。

上一世的时候，白茹雪是否也是这样坐在围墙之上，孤独的思念着自己，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远方。

是否也是等待着自己的回归，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建立起盛世。

可是她没有回来，没有带着他们的信仰，反而让他们分崩离析，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难以想象，在这个影响情绪的黑雾之中。

白茹雪她们是怎么一次次的击退那些联合起来的欲望级别怪物，是怎么样一次次的忍受着那些情绪反扑。

而她却因为一些事情，逃避了自己的责任，变成了一个躲避现实的懦弱者。

想到这里，江月胧的心忽然变得有些难受起来，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了白茹雪早已熟睡的侧颜：

黑色的长发散落在各处，或是睡衣，又或是那抹带着红色的雪白。

衣服上早已沾满泪水，让雪白的肌肤在湿透的衣服下变得愈发朦胧，若隐若现。

就像是清晨的雾气，遮掩着黄褐色的海岸，朦胧中，带着海浪拍击的声音。

“睡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江月胧喃喃道，眼眸带着黯淡的红光：“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在说着她自己心里的愧疚，也是那些为了那些因为她的错误而让白茹雪难捱的岁月。

旁边的江晓月早已醒来，嘟着嘴，伸懒腰，双手揉着眼睛。

她穿着由夏醉易买的小熊睡衣，旁边的小熊仰躺在床上，用黑色瞳孔和微笑的嘴角面对着天花板。

桌子上水缸里面的鱼和黄色小花依次招摇着，为房间中增添了童话的气息。

“哥哥，她最多只剩下了四个月的寿命，你想好了吗？”

江晓月的手放在床上，撑着床，坐起身，但肩膀睡衣肩带却无意识滑落，露出单薄躯体的雪白。

但她却似乎已经习惯，看着江月胧，白色的头发反衬着月色的猩红。

“嗯”，江月胧轻轻点头，用手摩挲着满是泪痕的脸颊，用单薄的棉被遮住粉红色的雪白。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白茹雪勾起嘴角，泪水从眼角滑落，在枕头上留下痕迹。

江晓月看着江月胧，又看着以往只有对自己才会温柔的动作，末了，吃醋的撇撇嘴，说道：

“既然你要照顾她，那你睡中间，我想和你睡一起......”

“你真是。”江月胧无奈的笑了一下，穿上拖鞋，仰躺在了床的中间位置。

看着旁边的江月胧，江晓月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客气，小虎牙装作恶狠狠的咬在了江月胧的肩膀上，好似在撒着气。

但江月胧却没有生气，感受着肩膀上的血液流逝转过头，抱住江晓月单薄的躯体，说道：

“晓月，你上一世的时候在干什么呢，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

感受到江月胧怀里的温暖，也感受到契约里面的情绪潮浪，江晓月身子一僵，没有立即回复。

她感受到了江月胧的低落情绪，知道自己这种方式无法缓解江月胧的痛苦，收起牙齿，用头顶蹭了蹭江月胧，眯着眼睛，享受着怀抱的温暖，不再吸吮血液。

“你要早出现在我的身边多好，即使不出现在白茹雪她们的身边，就这样待在我的身边就好。”

江月胧紧紧抱着江晓月，想要哭，但是却想到自己是一个男人，身为男人的尊严让她忍住泪水，只能低声的呜咽着。

自从她离开绿洲之后，小黑为了她死在了【生存】的手上。

绿洲之中跟随她而去的人死了至少一半。

到达京门后，她们最后也没有坚持下去。

所有人除了她和杨初夏在海洋，天空，丛林三方势力的围剿之下变为怪物。

那时候的她已经崩溃了，如果不是一个声音阻止着她，她可能已经变成了怪物，或者，和那些半神和神明一样，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初夏背叛，毅然决然将她送入海洋之中沉睡，带着生命之种离去。

或许，杨初夏才是最绝望的吧，相信着她，却被她的选择折磨着，被丛林的所有人背叛，甚至不相信她是丛林。

那种痛苦，江月胧闭上眼睛，抱着江晓月的手臂轻轻用力，想要借此减缓痛苦。

江晓月和江月胧一样，嘴笨，所以只能用实际动作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她低着头，像是猫咪一样，用自己的舌头舔着江月胧肩膀上的伤口，希冀着江月胧能够减缓痛苦。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没有离去。”

许久，江晓月说道。

“那我沉睡的时候......”

“是我。”江晓月点点头，像是平时一样，单薄的躯体靠在江月胧的手臂上，脸颊挨在一起，蹭着，感受着安全感。

“你也会......”江月胧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却没有继续说话。

“我们终会死去，为何要在意未来呢，哥哥。”

江晓月反问道。

世人不论是拥有财富，地位，亦或者其他的一切，在时间的面前，终究只是一捧黄土。

死亡无时无刻都在人们的身边，只是人们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

“也是......”江月胧看着暗淡的猩红月光，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