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多年好友，李德知道现在的常心昊想说什么，也知道这样的常心昊不想说什么。所以直到他自己回家吃饭为止，李德除了嗯嗯啊啊之外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常心昊一直在重复抢板跳起的动作，而李德则在另外一个篮筐那边练习投篮。

互不干扰，互不耽误。

……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大树仿佛在午休的时候被组委会叫去了一次，但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于是今天杂拌队如往常般照样在露天场地上厮混。

略微有所不同的是，常心昊本日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上场的队伍里。

华清学园的占地面积虽然已经足够大，但考虑到足篮球的单人占据场地面积，露天正式场地再多终归也会有些不够，所以在露天整场之外的其他地方，偶尔也会矗立着孤零零一个篮筐，实在饥不择食的学生们时不时也会在这里打打球。

不过在今天某个这种级别的篮筐下，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没错，又是常心昊。

这种小的单场不见得每次都会有人，而即使有那些自认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学生出现，看见常心昊估计也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吧。

虽然到目前为止杂拌队的每个人都不怎么出名，可华清但凡对篮球有兴趣到“想上场感受一下”的学生，多多少少都在露天整场里见过某位前小学明星不是？

而且就算真的完全不认识也认不出来，只要稍微留意一下这人的脸色，也该知道最好不要接近，有多远跑多远之类了。

顺便一提，常心昊在昨天回家，今天上学上课等等时间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自然也不会阴沉着脸像谁都欠了他钱一般……

“哈哈哈那当然了，因为那货根本就不可能有钱借给别人啊。”这是在露天全场那边，明明没有看见常心昊也不可能知道大家心中比喻的大树，这人的抬杠能力显然已经超出了空间限制。

“别人有没有欠老常钱我不知道，不过你小子这个得意劲，我看是标准的欠打啊~”眼镜孙状元很及时地给大树的作死行为下了定义。

接下来么，自然也是例行的噼里啪啦。

当然喽，这些也是常心昊所看不见的。

某人的眼中，此时此刻只能看得见篮板而已。

偶尔顶多是在视角余光处再出现一个高挑妹子的身影……等等，这不是林琳么，她什么时候来的？

假设现在这个篮筐周围还有围观者的话，想必他们心底瞬间转动出来的念头跟常心昊没什么两样。

不过后者由于是“当事人”所以显然还会额外多出几条诸如：

“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专门来看我的。”

“但起码画风对了，像昨天李德那样凭空出现，谁会想要跟他来一番深入的内心交流啊。”

“对对对，当时整个场景的背后都恨不得直接往上冒蔷薇（色）了……”

之类的扭曲内心独白。

幸好高挑妹子照例心直口快地说出了来意，才顺便打断了某人的偷摸唧唧歪歪：“听孙状元说，我现在也比较适合做单独的个人练习。”

“今天这里很难得地没人。“常心昊的应答十分之硬。

“上场比赛你们不是赢了么？何必还纠结到现在？”

“我并不是非想要赢。”

“那你是特别讨厌输？”

“……”

常心昊连续起跳到腾空一半的时候，林琳大裁判直中要害的一句语气相当温和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直接坐倒在地，或者篮球赫然脱手这种夸张的肢体语言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如果有人再细心点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常心昊持球的双手手背上，隐隐约约爆凸出了些许青筋。

……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男士需要的是女性知己，而不是知心大姐姐啊~”

“就你懂？绕场十圈，赶紧的！”

“凭什么啊？”

“就凭你刚才脚软关键球没进，就凭咱们现在是被人打到场下看球咯。”

大树顿时不情不愿地开始颠儿了——没办法，就算是常心昊不在，李德那几个乖乖听从孙飞指令的帮凶还是能轻松战翻他。老话里有讲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绕着篮球场跑个八百米么？哥们接了~~

反正又没规定速度和结束时间呵呵呵……

……

篮球到手之后，常心昊接下来并没有起跳，而是球交左手随意一个抖腕，擦板入筐。

篮网稍微一兜，篮球落下时便稳稳地坠入了早已等候多事的，常心昊的右手之中。

或许连常心昊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刚才他潜意识中出手“模仿着”的，偏偏是年轻中锋最为讨厌的，那些膀大腰圆小臂恨不得有防守者大腿粗的“老年人”中锋。而这种篮下擦板则也经常会被连带着称之为“老头子球”。

关于这个常识，国家三级裁判林琳同学自然也是知道的。然后此情此景就恰好变成了一个格调非常之低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即使是常心昊这么钝感的家伙，在联想到这点的时候，都不由得吓了一哆嗦。

于是为了不使这种诡异气氛继续蔓延下去，他身为一个男人不得不主动开口，把话题揽了过去。

“下一场比赛，你还是担任副裁职务么？”

“可能并不需要……等等，大树还没有跟你们说么？”

“说什么？”

“没什么，其实事情本身还是挺容易讲清楚的……”

……

“我……我……累累累屎我了……”

“能说话就证明没事，再来十圈！”

“别啊，是真……真不行了……”

“我看你行的很，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捏？”

大树一脸苦相，孙状元的笑容也明显意味深长。

“得得得，您到底想干啥，直说吧！”

“没有直说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尤其是刚才把林琳朝着老常方向指过去的时候。”

“队长~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少废话！我代表党代表人民我枪~毙了你！”

……

总之，刨去无聊的对台词，华清学园两块篮球场附近，杂拌队的成员们几乎在同时听到了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

那就是接下来的热身赛中，考虑到教职工那边积极参与的需要，以及排班实在安排不过来等因素。这次要跟杂拌队战上一场的中年教师队，上场五人中必须始终保持一名女性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