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望着陆邺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最后扭头看向我，问道：“离离，你小舅舅这突然是怎么回事啊，不刚刚还是好好的吗？”

“他知道我在赌场工作，上学的事情是骗他的了。”

奶奶这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停顿了两下，说道：“可那是我的主意，他怎么能怪到你的身上呢？我现在就去找他说清楚去！”

我拉住了奶奶，摇摇头，说：“没用的，他的意思是只要我辞掉赌场的工作他就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但是我没有办法辞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非要做那份工作不可吗？”奶奶失望的看着我，仿佛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不愿意放弃那份并上不了台面的工作，让她觉得我很绝情，很无可救药。

她扶住了一边的椅子，心里的疲惫已经到了一个界限，以至于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你一个女孩子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呢，你不要以为奶奶落后了，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插手，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我就算的插手又能如何呢。”

“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要堂堂正正的活着啊！你和奶奶说实话吧，你表面上在做荷官，实际上是在外面做那个的吧！赌场是什么地方，那里又都是什么男人，你隔三差五的夜不归宿，真的当奶奶心里不清楚吗？你终归是陆心怡养大的，你越来越像她了！”

我转眸看向奶奶，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她明明知道我是被陆心怡卖掉的，我身不由己不是吗？她那么看不上陆心怡，结果，居然说我像陆心怡？

我一字不说，是因为嗓子发涩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不肯直视我的目光，只是撇开了头，道：“我知道，你当初是被陆心怡卖了，但是那时候你年纪小，走不了，现在而是你不想走了，你已经习惯了那样的地方。离离，奶奶一直相信你是一个好姑娘，这些年因为你养父的那件事，奶奶也一直愧疚在心，我心疼你受了这么多苦，我甚至想用我的余生给你一个家，还清这样的罪孽，哪怕我们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但是人的愧疚和信任，都是有期限的……我不能再让这个家继续破裂下去。”

我忽然不懂奶奶的意思。

就见她垂下视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打算接商祺回来住了。”

……

“也许你走了，商祺和陆邺之间的感情也会恢复原状，我已时日不多，等我撒手人寰，商祺在这世界可就只剩下他舅舅可以依仗了啊，奶奶对不起你，但奶奶真的只有这么做了。”

奶奶说完，背对着我，肩膀不停地耸动，有眼泪砸在连地板砖都没有铺的水泥地上。

我知道，那是她的良心在作祟，而不是真的对我有爱。

她眼里那个可怜的商离，她不想再可怜了。

也许一开始，她抱着让我充当陆邺和这个家的纽带的希望，但现在陆邺与我决裂，我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我迷茫的站在原地。

不敢相信，一时之间，我竟然失去了三个亲人，奶奶，陆邺，还有那个憎恨我的弟弟。

我一直心里都清楚，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就像是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倒塌，但是我没有想到，它会倒塌的如此迅速。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颤抖的开口。

“第一件事，我不是做那一行的。”

“第二件事，我没有憎恨任何人。”

“第三件事，奶奶，我真的把你当做我的奶奶。”

说完，我快速的离开了奶奶的房子，有眼泪从眼角飞下，我用力的擦去。

关门之后，我听到奶奶源自于喉咙里的呜咽声：“造孽，全都是造孽，如果当初不是……，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有一句话我没有听见，但也不重要了。

我想，那一句话或许是，如果没有收养我这个祸害的话。

是啊，陆心怡和商家良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当初他们为什么要收养被遗弃在赌场门前的我？

我听到的版本是，那段日子陆心怡和商家良在赌场里输的债台高筑，运势十分的低迷，就和活见鬼了一样，而这种时候，就必须要做善事，才可能会交好运翻本。

于是他们看到被遗弃在赌场前的我，只觉得天赐良机，就立马把我收养了，收养我之后，他们的确赢了好大一笔的钱，但是他们两个老赌鬼，天天泡在场子里，日子很快又变得没落。

只要一没钱的时候，陆心怡就会对我好一点，然后他们就又会赢一点，但是后来这一招不灵了，他们又觉得是我克了他们的运势，于是一输钱回来就对我百般的折磨，他们夫妻感情也越来越不好，陆心怡也不让商家良碰她。

于是在某个炎热的午后，商家良把鬼主意打在我的身上，那时候，商祺才四岁，小时候都是我在带他，我们也睡在一起，商家良压到了他的胳膊，商祺疼的哇哇大哭，奶奶担心的跑了过来看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了伏在我身上，准备氢犯我的商家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