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山拜祭了秦皇庙，下山坐上马车的江牧忍不住杀气腾腾，若不是要分开安顿这些乌古人，教化其成为秦民，他当年必定会去石头山，当年若是自己去乌古，呵！不怕骂名留千古，拼一个断了这一族人，免大秦后顾之忧！

当时，恩师不肯让自己去，是不想自己暴戾的手段带来人心惶惶，他懂。

听赵启年的意思，这些乌古人竟是不思悔改？

闻清尘抬起手抹了抹鼻子：“师兄，从长计议，得到天河谷才行。”

“嗯。”江牧答应的痛快，但手心都开始痒痒了，深知自己已经老了，如果不趁着还有点儿本事在手，为当今圣上抹除隐患的话，有一天去见恩师都没脸。

已是隆冬，天河谷里却是春暖时节，入谷的地方有重兵把守，从石头山到现在三十多年，听着时间不短了，但是三十年还不足以换一代人，江牧等人入谷，马车上江牧突然问了一句：“清尘啊，你觉不觉得这里跟外面比起来，太暖和了？”

闻清尘挑眉，打量着眼前的景色：“对啊，你要不提，我还没想到呢。”

江牧摸着下巴：“按理说，就算四面环山，这里也不应该如此温暖，冬日外面冰天雪地，这里的河水都不结冰，气候宜人，当年就觉得奇怪，只是那时候谁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有温泉？”闻清尘说。

江牧摆手：“温泉也不像，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他最善堪舆，必定能找到此地的蹊跷。”

说着话，江牧回头喊赵启年：“赵大哥。”

赵启年撩起帘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咋了？”

“咱们这里带出去的那些马，在马场里咋样？”江牧问。

赵启年捋了捋胡子：“挺好的，草原上的骑兵每隔五年换一匹战马，这些战马都是从马场那边配给过来的。”

大秦有游牧三部，分别是青齐州、绅宁州和云丰州，这三州的骑兵强悍无匹，可以说南有大秦水师，北邮游牧三部，是大秦安宁的绝对保障。

对于游牧三部来说，战马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但是，再无八尺龙，也无马王了。”江牧拍了拍大腿，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闻清尘偏头：“想要去野马谷？”

“对，三十多年，这些乌古人要是不老实，必定会把主意打在野马谷上，清尘，若是看出不对劲儿，你陪着赵大哥他们先一步去仪坤州，再悄悄调兵过来到天河谷，我要让他们灭族。”江牧说的很轻，特别是灭族两个字几不可闻。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了。

打从这些乌古人被囚禁在天河谷后，以河为界，河对面驻兵，乌古人不可过河。

驻守这里的将军是赵启年的部下，姓周名玉琥，亲自率领部下过来迎接众人。

一见面，周玉琥就说：“众位老将军来的可正是时候，前两天钦天监的田大人才到这里。”

江牧眼睛一亮，问道：“田大人在何处？”

“住在先皇之前的宅院里了，这些天都没见人影，倒是医道门的梅门主在给那些乌古人治病。”周玉琥说。

闻清尘和江牧立刻跟赵启年几个人打个招呼，师兄弟二人急匆匆的去找梅若雪了。

“江牧！清尘！”梅若雪正在院子里挑拣药草，抬头见到江牧和闻清尘，兴奋的起身，快步走过来，又惊又喜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三师姐和二师兄怎么来了？”江牧笑呵呵的说：“刚才在路上我们俩还念叨着二师兄呢，没想到竟遇到了。”

梅若雪让两个人进屋，给倒茶：“子书说这里该动一动了，我之前就觉得这里的草药跟外面的略有不同，就一起请命过来了。”

“我们是想要走走看看。”闻清尘接过去茶盏：“三师姐带来了不少人？”

梅若雪点头：“听子书的意思，这里的乌古人要迁徙出去，封山谷，做马场。”

“好事！陛下真是得了恩师的真传，什么事都心里有数。”江牧笑道：“我听说这边的人还不消停，想着如今一介布衣，真要是不想好好活着，我和清尘能送他们稳稳的去投胎。”

梅若雪坐下来：“京中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这边的人确实不安分，不过我比你们早来了几天，发现他们都挺本分的，奇怪的是他们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反倒是寿命都不长。”

闻清尘表情凝重了：“那些驻兵呢？”

“怪就怪在这里了，那些驻兵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所以子书这几天带着徒弟在找原因。”梅若雪说：“既然来了，也别着急走，保不齐真能帮上忙呢。”

“成，不着急走。”江牧看看闻清尘，闻清尘点头。

两个人也不闲着，出门去溜达了，说是溜达，主要是看看这里的人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三十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天河谷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河东这边建造了一个村落，很大，容下了所有的乌古人。

大片的田地，如今天河谷里正是播种的季节，田地里劳作的人不少。

闻清尘和江牧走走停停看了个大概，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山坡坐下来。

“清尘，你看出哪里不妥当了吗？”江牧问。

闻清尘微微眯起眼睛：“这里的男人都去干什么了？田里劳作的是老妪、妇女和女童，不见一个男丁。”

江牧点头：“对，还有那些人都一脸菜色，按理说这里田地不少，气候也好，自给自足不是问题，她们好像是常年吃不饱饭似的，怪不得三师姐说这里的人奇怪呢。”

闻清尘看着江牧：“挨饿不太可能，有没有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江牧表情凝重：“毒从哪里来？不行，咱们快回去找二师兄，这事儿他在行。”

两个人急匆匆的往回走，在门口遇到了带着徒弟回来的田子书。

田子书见到二人，笑道：“这是恩师保佑，我正愁没人手，两位师弟就来了，快进屋，给你们看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