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泽这么说，陆涵之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要说四皇子妃招人恨，但她自己安排的山贼这出戏，经手的应当都是心腹才是，没道理会这么故意引着人去查，更何况，若真是她身边的人，借着山贼直接要了她的命不是更简单？但若不是她身边的人，又有谁能清楚其中的细节，专门引人去查呢？

虽想不透，但这种事知道的太多也不算什么好事，陆涵之只在心中感叹了一回皇家水真深，又问道：“既然四皇子妃遇到山匪一事是她自导自演的，那么后头伍家四姑娘被山匪挟持的事呢？总不能也是自导自演的吧！”

“挟持了伍家姑娘的山匪就是四皇子妃找来演戏的那一伙，听说是四皇子妃雇他们来演戏，但后来不是没机会出门了吗？说好的银子就只给了定金，剩下的银子没给。那伙人不敢进京城去，更不敢去四皇子府要钱，打听到四皇子妃的妹妹出门拜佛，就打算抓了伍家四姑娘，跟四皇子妃要钱。”程君泽摇摇头，这么说起来，那位姑娘也乖倒霉的，当日受了点伤倒是不要紧，但哪怕被及时救了回来，名声也受了影响，更别说心理上的阴影了。

陆涵之点点头，道：“我还道那山匪怎么就盯着伍家祸害呢，没想到是他们自己招来的。”

程君泽点点头，接着道：“先前是三皇子妃抢人家孩子冒充皇家子孙，这回又是四皇子妃假孕还演了这一出，听说太后和皇后都觉得皇家女眷人品德行堪忧，决定等年后请太傅大人，给公主皇子妃以及太子皇子府上有位份的女眷们讲一讲学。”

“太傅，我祖父？”陆涵之惊讶地微微张口，作为当世大儒，她祖父虽然不讲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大男子主义宣言，但对女子一向没什么耐心。当年跟着祖父读书，陆雅之因为性子软爱哭，没少被陆太傅批评，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陆雅之见到祖父就躲。虽然这回要教授的对象是尊贵的皇家女眷们，但以陆涵之对祖父的了解，老人家也不会给什么优待，至于皇家那边，能请动祖父授课，便是皇上大约也费了不少力气，多半还说过请陆太傅一视同仁之类的话。

陆涵之猜得不错，接连出了这两件事，皇家的大家长皇帝陛下觉得宗室女子的素质有待提高，须知主母选得不好，误的是几代人，总不能过几年皇家尽是纨绔子，或是宗室女子都嫁不出去吧！年长的也就罢了，年轻的就不能口头说说就过了，总得想法子纠正一下。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实行起来不易。皇家公主郡主不说，嫁入皇家的女子也都是仔细教过规矩和礼仪的，规矩礼仪这些没问题，需要加强的是思想道德的教育，这些却不是宫中的宫女、嬷嬷能做到的，太后和皇后倒是可以，但两人却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做这件事。而这件事又不能随便找个读书人去做，若是闹出点什么传闻来，皇家的脸面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思来想去，皇上还是觉得陆太傅最合适。一来陆太傅德高望重，朝中多少官员跟着陆太傅读过书，请他来教那是这些晚辈的福分；二来陆太傅都过了花甲的年纪了，便是身为男子，给女眷授课也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陆太傅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了，好容易到了领着闲差享天伦的时候，并不想接下这么个差事。

就像陆涵之所想，为了让陆太傅答应，皇上不仅给了不少赏赐，还许下诺言，不管皇子妃还是公主郡主，请陆太傅一视同仁。

“所以，晴芸郡主也要去听祖父讲课？”陆涵之惊叹了一回，回想起年少时跟着祖父读书的情形，陆涵之也同情了小伙伴一回。

程君泽点点头，道：“这才第一回，请的先生除了陆太傅还有杨丞相，关系远一些的郡主县主还没有机会，像景王府这样的，必定是要去走一遭的。”

皇上是一国之君，也是皇家的大家长，像这样的事，他可以做主请老师教自家不成器的晚辈，但不会要求臣子将妻子、女儿送去再念一回书。

因为这个消息，宗室贵戚们这个年过得都缺了些滋味，晴芸郡主还给陆涵之写了信，问她陆太傅性格如何，讲学和不和气。

年前的一些小插曲没有影响过年的喜悦，晨哥儿作为目前程家最小的孩子，哪怕如今还不会爬，收到的红包却是最多的，等过了年，陆涵之抱着孩子回娘家，又得了陆家上下给的一叠红包，陆太傅还专门挑了一对漂亮的玉葫芦送给曾外孙。

陆涵之见老爷子送了不少东西给孩子，虽说老人家疼孩子是常有的事，但她毕竟是出嫁女，陆老爷子这么赏东西，她担心长嫂不高兴，正要拒绝，便听见陆老夫人道：“给晨哥儿的你就替他收着，年前皇上赏了你祖父不少东西，少不了你侄子的，雅之那边，你祖父都让人送了不少过去。”

陆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几代积累下来也有不浅的底蕴，况且陆太傅一向认为儿子们的家业该他们自己去挣，他这个做父亲的儿女养大，又为他们立业成家，难道还要养他们一辈子不成？所以在儿女都各自成家之后，陆太傅会教儿女们为人做官的道理，会给他们铺路经营人脉，但手头的东西么，大多给了孙辈和重孙辈。

祖母这么说，陆涵之便都收下了。老爷子逗了逗晨哥儿，便去了书房，陆涵之留下同祖母和母亲说话。

老太太稀罕小孩子，晨哥儿被她抱着，姜氏这个外婆都摸不着，便坐着同陆涵之说话。先提起的便是陆敏之的婚事，“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初夏，陈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你二哥这门亲说的也算顺利，就是你二哥那性子，原本还说年后要去南边，好说歹说才算断了这个念头，我就怕他成了亲还是这样，叫你二嫂受委屈。”